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標題: 蘇浣兒 -【天帝傳說 敦煌九鳳之四】聿皇擒鳳 [打印本頁]

作者: fatbibis    時間: 2014-3-17 12:52 PM     標題: 蘇浣兒 -【天帝傳說 敦煌九鳳之四】聿皇擒鳳

【小說封面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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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內容簡介】


據說,聿皇獨孤瀚一統天下的野心極強,無人可擋
據說,他以殺戮為樂、以劫掠為趣,讓人聞風喪膽
可是在她楚霞衣眼裡--
他根本是個油腔滑調的痞子!!!
儘管他口口聲聲「君無戲言」、「絕不強人所難」
實際上卻對她使出「偷窺」、「色誘」、「脅迫」的下三濫手段
她以敦煌九鳳之尊下嫁於他,他竟還暗地裡調兵遣將追著「鳳宮」打
難道他心中只有霸業,說什麼「永遠愛妳」全是假的?……

這小妞兒居然敢在他跟前演戲呢--簡直不知死活!
不過她倒真有兩下子,不但兇巴巴的罵他是禽獸、是畜生
甚至還「一度」讓他差點提早去見閻羅王
可誰教他就喜歡她這「死到臨頭還嘴硬」的調調呢?
管她是不是敦煌九鳳之一,他一樣用「男人征服女人」的方式對待她
再說,他多年未竟的心願,還得靠她來完成哩……

【出版日期】 2003年04月01日

【出版社名稱】 飛象文化

【書系及編號】 名家MB0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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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2.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。版權為原作者所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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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 fatbibis    時間: 2014-3-17 12:54 PM


第一章

  和風薰柳,花香迎人,正是春暖花開的陽春三月。

  但在西涼,卻瀰漫著一股教人喘不過氣的肅殺氣氛。

  只見無數的居民百姓不分男女老少,在官兵的押解下一個個神色倉皇、跌跌撞撞出了西涼城。有的來不及穿鞋,有的只披了衣裳,有的摟著扁擔、鍋鏟,有的將家當全頂在頭上,有的哭哭啼啼攜兒帶女,有的婦女尚抱著襁褓中的幼兒,有的攜著白髮蒼蒼、年逾七旬的老翁,全都神情茫然惶恐地站在城門口,看著如狼似虎、活像惡鬼臨城的夏國大軍。

  這時,一個約莫三十來歲、身穿鎧甲的將領騎馬馳了過來,手拿長矛,指著一名漢子問道:「楚儀呢?」

  那漢子何曾讓一把長矛指著胸口過,當即嚇得臉色鐵青,連話都說不出來,「我……我……我……」

  將領冷哼一聲,長矛一送,登時殺了這漢子。

  他又轉向一名白髮蒼蒼的老翁問道:「老頭兒,我問你,楚儀呢?」

  老翁臉色慘白,渾身發抖,「我……我……不知道」

  「不知道?楚儀是西涼第一名將,也是你們的城主,你居然會說不知道?真是好個刁民,難怪西涼敢和聿皇大軍對抗這麼久,原來是有你們這一批不怕死的刁民在幫楚儀撐腰!」

  那個「腰」字剛剛落下,便聽到老翁一聲慘叫,胸口鮮血直冒,身子緩緩往後倒下。

  這可嚇壞所有的百姓了,大家擠成一團,膽小的甚至叫嚷出來。

  那名將領騎著馬來來回回地走著,一對鷹似的眼睛直在一群群手無寸鐵的西涼百姓身上打轉,「說!楚儀到哪兒去了?知道的就說出來,可以免去一死;否則前頭這兩人就是你們的榜樣!」

  數以千計的百姓大家你瞧瞧我,我瞧瞧你,每個人臉上寫滿懼意,卻硬是沒有人開口。

  瞧著西涼百姓竟是這等冥頑不靈,那將領顯然有些動氣了,「好!既然你們不怕死,那就不怕沒鬼做!來啊,上!」

  話聲剛落,一隊手執長刀的聿皇大軍已然對著西涼百姓衝了過來,鐵蹄、長刀掃將之下,怕真是要血肉橫飛、遍地屍首了。

  此時,一聲清嘯傳來,一道瘦削的黑色身影如流星趕月般,從城牆上躍了下來,停在千軍萬馬之前,「住手,耶律奇,你不是在找楚儀嗎?楚儀在這兒!」

  這個叫耶律奇的將軍急忙一抬手,制止了大軍的行動。他策馬上前,看著眼前一身黑衣的楚儀。

  他便是西涼城主楚儀?瞧他這樣子只怕不到二十——恐怕更小。而且他……他好美,耶律奇知道用「美」來形容男人實在很不恰當,但他卻也想不出什麼更好的詞兒來形容。總之,他覺得眼前的楚儀美得不像個男人,倒像個女子,倘若換上女裝的話,根本就是個姿容絕代的大美人。「你是楚儀?你認識我?」

  楚儀眼睛一瞇,正想說什麼時,他身後的西涼百姓卻早忍不住叫嚷出來——

  「楚將軍,你走吧!不要管我們了!」

  「是啊!你快走,不要管我們了,我們又老又病,不能隨將軍脫城,你就領著城中那些精兵去向西聖陛下和越王陛下求救,求他們替我們報仇!」

  「楚將軍,你一個人抵得過我們所有的人,只要你能活著離開,那就是我們西涼百姓的福氣;你快走,快走,不要管我們了!」

  楚儀白皙如雪、卻又俊美異常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,「我……我不能就這麼棄你們而去,更不能坐視你們被獨孤瀚屠殺;如果我眼睜睜看著你們被獨孤瀚屠殺殆盡,那我還算什麼敦煌……」他搖搖頭,沒再繼續說下去。

  見到這情形,耶律奇知道眼前這美得不像男人的年輕男子,果真就是西涼城主楚儀,不覺大喜過望,「來人,將楚儀綁了去見皇上。」

  楚儀後退一步,「我跟你去見獨孤瀚,你可以答應我不殺害這些人嗎?」

  耶律奇微微一笑,「殺不殺得看皇上的心意,不是我能決定的,走吧!」

  瞬間幾道鐵枷鎖銬在楚儀身上,然後耶律奇朝馬腹一踢,馬匹嘶鳴前奔;楚儀頓時跌摔在地,整個人無法自主地被馬拖著在地上滾。

  西涼百姓見狀,無不大哭起來,紛紛奔上前想要救援,「楚將軍!」

  幾名士兵見狀,揮動長刀大喝:「誰敢過來就先砍了誰的頭!」

  眾人無奈,只得眼睜睜看著楚儀就這麼被拖到中軍帳前。

  ※※※※

  「進去!」耶律奇翻身下馬,將楚儀往前一推。

  楚儀還來不及站好,整個人就往前撲去,重重摔倒在地。

  他呻吟一聲,咬著牙撐起雙手想站起來,卻看見一雙男人的腳杵在眼前。

  他順著那腳往上一瞧,一張恐怖至級的臉正對著他。

  楚儀一愣,幾乎失聲叫了出來,身子也不自主地往後退,「你……你是……」

  那男人微微一扯嘴,一個充滿磁性又帶著些許慵懶的好聽聲音響起:「你是第一個見到我沒有昏倒、沒有嚇一跳,也沒有鬼叫鬼叫的人。」

  楚儀詫異的張大眼睛,又看了一眼這醜得簡直是不知該如何形容的臉,這時他才發現,原來這人臉上戴了張面具,那面具遮住了大半的臉,只剩下嘴巴露在外面,教人瞧不清楚原來的面目。

  「你……你是獨孤瀚?」

  那戴面具的男子點點頭,一對精光燦然、英氣勃發的眸子,炯炯有神地瞅著楚儀。

  這正是讓人聞風喪膽、望風而逃,傳說中好戰好殺,卻又攻無不克、戰無不勝的夏國皇帝——聿皇獨孤瀚。

  獨孤瀚興致盎然地看著楚儀,看著他沾滿塵土、草屑的俊美容顏;看著他狼狽地被鎖在鐵鏈中,卻掩不住一身高貴傲然的氣質;看著他一對水靈靈、情深深,好似會講話的動人雙瞳,忍不住說道:「你真美!如果你是女的,我一定讓你做我的女人、我的皇后,只可惜……」言下之意似乎不勝惋惜。

  這麼赤裸裸、絲毫不加粉飾的話語,聽得楚儀又是一愣,半句話都說不出來。

  這個獨孤瀚?這個語帶調笑、嗓音溫柔斯文、臉罩面具的男子,就是傳聞中每下一城必屠城劫掠、雞犬不留、好殺好戰的聿皇獨孤瀚?怎麼他竟然如此……如此溫文隨和,活像個王孫公子,全不像傳說中那般殺氣騰騰、霸氣沖天?

  獨孤瀚在椅子上落座,大剌剌地伸長了腿,舒服地往椅被一靠,「說吧,你要什麼?」

  楚儀不解道:「什麼要什麼?」

  獨孤瀚嘴角往上輕輕一扯,「如果你留下來陪我,要什麼代價?」

  楚儀幾乎跳了起來,「你……你說什麼?」

  獨孤瀚驅身往前瞅著楚儀,那眼神是火燙熾熱的,好似正一件件地剝開楚儀的衣裳,赤裸裸地愛撫著他,「我要你,所以打算留你在身邊,你願意嗎?」

  楚儀驚訝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,臉上的表情古怪極了。

  這男人……這男人居然當眾向他求歡?天老爺,想不到獨孤瀚居然喜歡男人?真是太意外了。

  楚儀想都不想便搖頭,「不,不可能!你或許有斷袖之癖,或許有不為人知的癖好,但我……卻是再正常不過的男人。我只想保全西涼城那些無辜百姓的性命,只想娶妻生子,過著平平凡凡的生活,我……我不可能答應你的!」

  獨孤瀚眼中精光一閃,一眨也不眨地盯著楚儀俊美無比的臉瞧,「是嗎?一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?」

  這麼一聲反問,楚儀不知怎地,竟沒來由地感到驚慌,不自覺地迴避著獨孤瀚迫人的眼光,「沒、沒錯!」

  「只想娶妻生子,過平凡的生活?」

  楚儀眼睛瞧著自己的腳尖,有些心虛的道:「正是。」

  獨孤瀚翹起腿,背重新靠著椅子,以一種平淡卻令人打顫的聲音說道:「既然你不願意,我也不想強人所難。不過……我倒是可以成全你的願望,讓你平平凡凡的過日子。」

  楚儀緊張地瞪著獨孤瀚,不知道他接著又要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來,「什麼意思?」

  獨孤瀚伸手從茶几上端起一杯茶一飲而盡,跟著慢條斯理說道:「你應該知道聿皇大軍素來所向披靡、每戰必勝吧?」

  楚儀當然知道,如果他不知道,他怎麼會冒著生命危險,接下西涼城主這個吃力不討好的工作呢?

  「可是有兩個人除外,這兩個人硬是讓我的軍隊吃了敗仗,你知道是誰嗎?」

  楚儀眉頭一擰,「一個是不是越王雍容?」

  「對,就是歐陽雍容,他是西聖歐陽徹的弟弟,不僅熟讀兵書,更擅長機關佈陣,曾經用五行二十八星宿大陣,硬是將煮熟的鴨子從我手中奪走。想我獨孤瀚十歲即位、十六歲親征以來,還沒吃過這等敗仗呢!不過那雍容確實是個奇才,如果可以,真想再和他較量一次。至於另外一個……」獨孤瀚又看了楚儀一眼,「那就是你,你讓我整整耗費了一年又兩個月的時間,損失了一萬三千一百六十二個兵勇,折損了五名主將,十七名副將,二十三個參將;你說,這筆帳該當怎麼算?」

  楚儀傲然地揚起頭,無所畏懼地道:「這是你咎由自取,怨不得人。」

  獨孤瀚冷冷道:「咎由自取?怨不得人?」

  「沒錯!如果你不興兵來犯,你的一萬三千一百六十二個兵勇、五名主將和十七名副將都還會好好的在家裡,或乘歡膝下,或娶妻生子,或含飴弄孫,又怎麼會死在西涼城下?再說,你死傷這麼多人,難道西涼城的死傷會比你的少嗎?你可知道有多少無辜的軍士、百姓為了保衛這座西涼城而犧牲生命?你可知道又有多少孤兒寡母夜夜啼哭,只為尋找已經在戰場上壯烈犧牲的父親或丈夫?因此說來說去,這一切都要怪你,怪你這好戰好殺的無道昏君!」

  獨孤瀚聞言縱聲大笑,「我是無道昏君?我好戰好殺?」

  「豈止無道?你殘暴不仁,剛愎自用,意殺戮為樂,以劫掠為趣,你根本就不能算是個人,你是禽獸、是畜生!」

  獨孤瀚又是一陣狂笑,「我聽過不少人罵我殘暴不仁、嗜殺好戰,卻從沒聽過有人罵我禽獸、畜生,膽敢如此罵我的,你是第一個!」

  「那又如何?我既已成敗軍之將,早已不將生死放在心上,要殺要剮也都隨你,所以我還有什麼不敢說的?」

  「你可以不怕死,但是那些人呢?那些你口中無辜的西涼百姓,他們也能不怕死嗎?」

  提起西涼百姓,這簡直就像掐住了楚儀的喉嚨,讓他登時沒了氣勢,「你……你想怎麼處置他們?」

  獨孤瀚一笑,毫不在乎的說道:「如果我說要屠城三日,如何?」

  楚儀頓時跳了起來,「不行,不能屠城,他們都是安安分分、規規矩矩的老百姓,你絕對不能屠城,如果你屠城的話,那我……」

  「你如何?敗軍之將,還能跟我談條件嗎?」

  楚儀一句話都接不上,是啊!敗軍之將,還能談條件嗎?

  獨孤瀚走到楚儀面前,一手托起他的臉,讓他面對著自己;兩人聲息相聞,距離不到一寸。「要我不屠城也可以,但是你得答應我留下來。」

  這等相近的距離,讓楚儀不覺渾身發顫,他慌忙別開臉,「我說過我沒興趣當你的男寵,我只想娶妻生子,只想平平凡凡的過日子。」

  「我有說要你當我的男寵嗎?」

  這下輪到楚儀摸不著頭緒了,「你……」

  「能讓堂堂聿皇花了整整一年又兩個月,折損一萬三千多名手下,我怎能再讓你回去?這豈不是縱虎歸山?但是要我殺了你,我可捨不得。」

  楚儀推開獨孤瀚緊張問道:「你究竟想說什麼?」

  「只要你肯投降,從此歸入我夏國,我可以答應你不屠城,而且……還可以幫你完成心願,讓你平平凡凡過日子,如何?」

  楚儀瞪著獨孤瀚,「什麼?投降?」

  「對,我喜歡你,更欣賞你的才華、勇氣,我希望你能跟著我,成為我的臣民,和我一起西進敦煌、北打天下,你願意嗎?」

  獨孤瀚又上前一步,伸手輕撫著楚儀雪白俊秀的好看臉龐,「我還可以把我最心愛的夢妃嫁給你,完成你想娶妻生子的心願,你說好不好?」

  楚儀連想都不想就要拒絕。

  可獨孤瀚卻不給他拒絕的機會,他低下頭,滾燙的唇輕輕啄了啄楚儀的嘴,指尖微微捏了下他小巧的耳垂,「就這麼說定了,你先跟大軍班師回朝,回朝後,我馬上讓人準備你和夢妃的婚事,嗯?來人,帶楚儀到後帳休息,順便去叫夢妃過來。」

  楚儀讓獨孤瀚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得僵在當場,根本沒聽到他後面講的那幾句話。他吻他……這男人,居然吻了他?

  看著楚儀呆若木雞的模樣,獨孤瀚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淺笑,他意味深遠地看了楚儀一眼,若有意、似無心地說:「回京後我送你一副耳環,那是我在南征時得到的,我想你戴了一定很好看。」

  ※※※※

  楚儀就這麼一臉愕然地來到後帳,心裡不斷想著,耳環?他為什麼要送自己耳環?

  他不禁伸手摸著那被獨孤瀚輕撫過的耳垂,他早已不戴耳環了。男人哪有戴耳環的?只有姑娘家戴耳環哪!可他現在的身份是楚儀,是西涼城主楚儀,可不是姑娘……

  突地,楚儀整個人活像被雷打到似的愣在當場。

  他說要送自己耳環,又說要自己留下來陪他,甚至還吻了自己,難不成……難不成他早看穿自己是個姑娘?

  這麼一想,楚儀雙腳一軟,幾乎坐到在地。

  錯不了,他……他八成第一眼就瞧出自己是個女子了,所以才說要自己留下來陪他,所以才會恬不知恥地吻了自己,臨走前還說要送自己耳環,原來……原來他早知道自己是女的?

  這怎麼可能?自己明明偽裝得很好,不論行為、舉止、語氣、聲調、生活起居等細節都注意到了,也相信沒有人可以認出自己就是楚霞衣,否則怎能當上西涼城主?可這獨孤瀚居然一眼就認了出來?這是怎麼回事?這到底是怎麼回事?

  原來這楚儀,正是敦煌九鳳中排行第四的幽天楚霞衣。

  楚霞衣怎麼會成了西涼城主?甚至在西聖歐陽徹和越王歐陽雍容的協助下,領導西涼城軍民對抗獨孤瀚的大軍?

  這就得從洞庭湖上,楚霞衣收走玉麒麟說起了。

  話說楚霞衣收走玉麒麟後,一時間所有關於玉麒麟的傳說便紛紛擾擾、甚囂塵上。

  有人說那玉麒麟中有上古神獸,可以延年益壽,讓人青春永駐;有人說四隻玉麒麟一旦湊齊,就可以開啟黃帝所留下的寶藏;還有人說,只要得到玉麒麟,就可以呼風喚雨、移山倒海,得到神秘的力量,否則尊貴如敦煌鳳宮,又何必派人去搶奪玉麒麟?

  本來對玉麒麟心懷不軌的人就不少,只是四隻玉麒麟不知分散何方,縱使有心尋找,也是難如登天,不然以麒麟四帝之力,早搶回來了。

  可一旦大家知道玉麒麟就在敦煌鳳宮中之後,一切的注意力紛紛移到了敦煌鳳宮,加上敦煌九鳳所持有的九鳳玦亦是天地靈物,兩者相加,使得一群群的野心分子就將矛頭指向敦煌鳳宮,處心積慮想從敦煌鳳宮取得玉麒麟或者九鳳玦。

  對此,鳳宮的人絲毫不以為意,畢竟世人知道鳳宮在敦煌,但敦煌何其大、黃沙何其多,要找隱沒在黃沙中的敦煌鳳宮,那簡直比登天還難了。

  但如果這個尋找鳳宮的人換成了獨孤瀚,那麼神秘如鳳宮、尊貴如九鳳也不得不皺起眉頭,大感頭疼了。

  因為獨孤瀚不是普通人,也不是庸君俗帝,他雄才大略、能征善戰,極富機智謀略,同時御下賞罰分明、很得軍心,曾在三個月內連下七十二座城池,殲敵無數,這樣一個人一旦衝著敦煌鳳宮而來,試想鳳宮能不緊張、能不在乎嗎?

  於是在楚鳳衣的受命下,楚霞衣喬裝成男子,易名為楚儀,星夜趕往西涼,在獨孤瀚大軍攻破西涼、邁進鳳宮地界之前先制止他。

  楚霞衣自幼學習奇門五行,算數韜略,於兵法一途也算是熟知的了,可她怎麼也沒想到她的所學一遇上獨孤瀚的大軍,竟險些全軍覆沒。

  無法可想之下,楚霞衣想到了歐陽徹。

  歐陽徹因為玉麒麟,和敦煌九鳳成了好友,連弟弟歐陽雍容也娶了小妹楚蝶衣為妻;如果能得到這兩人的幫助,或許能打敗獨孤瀚也說不定。身為麒麟四帝,歐陽徹一定也不希望玉麒麟落入獨孤瀚手裡吧?畢竟那對麒麟四帝而言,威脅實在太大了。

  歐陽徹兄弟果真如楚霞衣所料的,慷慨出兵援助,使得小小的西涼城,居然和獨孤瀚的大軍打了個不勝不敗,僵持了整整一年有餘。直到一個多月前,由於西涼城出了內奸,從秘道引兵入城,才會使得固若金湯的西涼城一夕淪陷。

  想到這兒,楚霞衣便覺有恨,她想不透究竟是誰出賣了西涼城。是那被自己取而代之的原西涼城主楊謙,還是獨孤瀚原本就派了內奸潛伏在城內?

  不可能,如果是奸細,不會知道那條秘道,那條秘道是不知多少年前,朱雀天女親自領著人挖掘,除了歷代城主外,整個西涼城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。

  若論楊謙,他素來正氣凜然、崇尚孔孟,不會做出這種背主賣民的事情來。

  那麼……是他身邊的人?

  有可能,否則如何解釋秘道之事?但這個人是誰?是楊謙的部屬,楊謙的子女,抑或是楊謙那個剛娶進門不到一年的小老婆朱媚兒。

  想起那個朱媚兒,楚霞衣頓覺雞皮疙瘩都爬了起來。

  她記得那是個賣弄風騷的妖嬈女人,有一天甚至裝模做樣想勾引她呢!唉!楊謙怎麼會娶這種女人為妻?若真是這女人出賣了西涼城,那可就只能向老天爺喊冤了。因為那個女人根本就是個花癡,只要長相端正點的年輕男子都好,倘若獨孤瀚知道這點,還能不拿來用上一用嗎?

  但事已至此。她又能如何?她只能想法子保全西涼城百姓,盡量不讓他們遭受危害。

  幸好獨孤瀚答應自己不屠城了,只是……他為何那麼爽快就答應自己的條件?還說只要歸順於他,臣服於他,他甚至可以將愛妃下嫁。

  他為何如此做?他不是已經識破自己的女兒身嗎?為何還要故意找個女人來看自己出糗?難道他別有所圖?或者他早知道自己是敦煌九鳳的幽天?

  不會的!他不會知道的!縱使他看穿自己是個姑娘,也絕不會知道自己就是敦煌九鳳之一。

  或者他根本沒識破自己是女人,只是真的對男人有興趣?這也不無可能,因為獨孤瀚雖然長征善戰、戰功彪炳,卻從未聽說過他劫掠過哪個女子為妾,反倒是把別人送來求和示好的美人轉送給臣下為妻,就好像他說要將夢妃嫁給自己一樣。

  不管哪一者,楚霞衣都覺得自己危險極了。她不怕死,如果她怕死,就不會到西涼來了。但她卻害怕面對獨孤瀚,面對這個神秘又讓人摸不著心緒的男人,尤其不想面對他如同看穿一切的雙眼,那會讓她覺得自己彷彿被剝得赤裸裸的,全身光無一物,教她不安到極點。

  就在楚霞衣想得幾乎入神時,一個女子嬌滴滴的聲音響起——

  「楚將軍,臣妾奉皇上之命,特來伺候將軍。」

  楚霞衣尚未回過神,便覺眼前一花,香風一陣,一名約莫十八、九歲的艷麗女子笑吟吟地站在眼前。

  楚霞衣嚇了一跳,「妳是誰?」

  那女子柳腰輕擺,走到楚霞衣面前盈盈一拜,若有意、似無心地露出胸前一抹雪白,「臣妾夢妃,是皇上要我來伺候將軍你的!」

  楚霞衣頓覺頭皮發麻,全身雞皮疙瘩一寸寸地爬了起來。這個獨孤瀚究竟在想什麼?他居然真的把自己的妃子送來了,天啊!誰來救救她,誰來救救她啊?


作者: fatbibis    時間: 2014-3-17 12:54 PM


第二章


  「這是皇上特別為將軍準備的『翠濤』,皇上說翠濤是上等的葡萄酒,葡萄酒就是要放在夜光杯裡喝才品嚐得出味道,為此臣妾還特別向皇上要了夜光杯來呢!楚將軍,你就試試吧,嗯?」

  夢妃坐在楚霞衣腿上,一手攬著她的頸子,一手端著夜光杯湊近楚霞衣,嘟著嘴撒嬌。

  楚霞衣點頭也不是,搖頭也不是,只能睜大眼睛、漲紅臉,「我、我、我不會喝酒,還是、還是妳喝好了。」

  夢妃迸出一串銀鈴似的笑聲,「哎喲!我的好將軍,還跟臣妾客氣什麼?臣妾已經是將軍的人了,還分什麼你啊我的!要不,臣妾喂將軍喝,好不好?」

  聽到這狐狸精說要喂自己,楚霞衣忙不迭地想拒絕,可哪來得及?夢妃早在嘴裡含了一口酒。嘟起小嘴湊到楚霞衣唇邊,眼看那塗滿胭脂的血盆大口——不,是櫻桃小口就要碰到自己時,楚霞衣忙伸手抵在夢妃胸口想推開她,「別、別這樣,有人來了……」

  夢妃噗嗤一笑,「不會有人來的,除非是皇上。不過,皇上今晚帶人入西涼城了,他是不會到這兒的。」

  楚霞衣聞言,眼睛驀的瞪大,「他進城了?他進城做什麼?」

  「這還用問?當然是宣揚軍威、視察戰利品啊!楚將軍,你應該不會傻到以為皇上說不屠城就什麼都不做吧?如果皇上當真什麼都不做、什麼都不給,試問他要如何統領這好幾萬名的士兵,又要如何讓這些士兵為他賣命?這可是打仗,隨時都會送命的,皇上當然得好好犒賞大家!」

  楚霞衣臉色攸地慘白,全身抖個不停。

  該死的獨孤瀚,該死的聿皇!他答應過不屠城的,可他卻先用花言巧語騙人,再派了個狐狸精來礙手礙腳的絆住她,然後自己領著大軍進入西涼城耀武揚威,放任他的士兵劫掠搶奪,這和屠城又有什麼差別?

  該死的獨孤瀚,該死的他,她不會放過他的,她絕對不會放過他的!

  楚霞衣跳了起來,用力扯著身上的鐵鏈,打算去找獨孤瀚算帳。

  一旁的夢妃看了很是納悶,「楚將軍,你在做什麼?」

  楚霞衣惡狠狠地瞪了夢妃一眼,「我要去找獨孤瀚,我要問他為何不守信用,為什麼要騙我!」

  夢妃咯咯一笑,伸手挽著楚霞衣,愛嬌地把頭枕在她肩膀上,「皇上饒過將軍你已是大大的恩典了,換作以前,守城主將可都是要五馬分屍、示眾三日的。可是皇上說他很喜歡你,所以捨不得殺你,還要我來陪著將軍你,怕你寂寞……」

  楚霞衣一把推開夢妃,冷冰冰的說道,「是怕我去壞了他的好事吧?我不知道獨孤瀚派妳來究竟有何目的,但我知道只要是和獨孤瀚扯上關係的人,絕對都不是好人,尤其是妳這不要臉的狐狸精!」

  說完,楚霞衣理都不理夢妃,逕自扯下鐵鏈奔了出去。

  夢妃大驚失色,急忙叫道:「快攔住他,別讓他跑了!」

  可這些人哪攔得住楚霞衣?只見她身形如風,出手如電,三兩下將攔路阻止的士兵解決得乾乾淨淨,直奔西涼城而去。

  ※※※※

  還沒進入西涼城,楚霞衣便聽到城內哭聲震天,叫喊連連,斥責、怒罵、嘲諷、嬉笑不絕於耳。百姓們見她到來,有的連忙向她控訴夏國的士兵搶走了他們一生的積蓄,還放火燒房子;有的則哭訴著女兒、媳婦被搶入軍營後生死未卜;有的則抱著已經冰冷的親人的屍首放聲大哭,看得楚霞衣怒火中燒,連牙齒都快咬斷了。

  她恨恨道:「獨孤瀚在哪裡,你們知道嗎?」

  「知道,就在將軍的問水閣。」一名老人回答。

  楚霞衣點點頭,吩咐他們找個安全隱秘的地方躲避夏國軍隊後,單槍匹馬來到問水閣。

  不消說,因為獨孤瀚的關係,此時的問水閣自然戒備森嚴,裡裡外外都站滿了守衛的士兵。可楚霞衣根本不在乎,這西涼城的秘道不但是朱雀天女挖的,連問水閣也是朱雀天女所建,加上她在這裡住了一年多,這問水閣哪裡有窗,哪裡有門,哪裡有地道、秘室,她還不清楚嗎?

  所以她避開巡邏的士兵,從後花園中的一處灌木叢裡鑽了進去,不花多久時間便順利進入問水閣,找著了獨孤瀚。

  楚霞衣站在窗邊,透過窗縫看去,獨孤瀚躺在床上,衣衫盡敞,任由一名半裸的女子趴在他身上磨磨蹭蹭。

  「皇上,您難得來臣妾這兒一趟,今晚就在這兒住下,讓臣妾服侍您,好不好?」

  獨孤瀚不置可否地「嗯」了聲,懶洋洋說道:「妳不怕讓人發現嗎?」

  那女子褪下獨孤瀚的長褲,將頭埋在他腿間,使出渾身解數想勾起他的興致,「楊謙那老不死還活著時,臣妾都不怕了,更何況現在他死了,西涼城也歸皇上所有?」

  獨孤瀚劍眉微微一擰,眼睛緊閉著,似乎正沉浸在女子所帶給他的快感中,「那……楚儀呢?妳就不怕楚儀知道?」

  「楚儀?」那女子抬起頭看向獨孤瀚。

  楚霞衣冷笑一聲,果真是她!獨孤瀚會瞧上這種女人,還樂在其中,可見這個聿皇也是金玉其外,敗絮其中的傢伙!

  女子嗲聲道:「楚儀是個木頭人、二愣子,就算有女人脫光衣服躺在他面前,只怕他連眉頭也不會皺一下,皇上提他做什麼?皇上不是已經殺了他嗎?」

  獨孤瀚緩緩睜開眼睛,伸手握住女子一只乳峰徐徐搓揉起來,「妳是楊謙的妻子,怎麼會知道他是木頭人、二愣子?妳勾引過他,卻被他拒絕了,是不是?」

  女子臉上一紅,「那是臣妾未認識皇上之前的事,打從認識皇上,成了皇上的人以後,臣妾連楊謙也不讓碰了,更何況是娘娘腔的楚儀?」

  原來這女子竟然是楊謙的妻子朱媚兒。

  她在半年前一次外出進香時,不慎被獨孤瀚派出的探子所擒,當夜就匍匐在獨孤瀚腳下,竭盡所能地伺候他;甚至為了確保地位,還把西涼城的秘道地圖盜出,才會有今天的破城之事。

  「是嗎?娘娘腔?」獨孤瀚淡淡一笑,張嘴含住她一邊的乳尖,恣肆地撕扯啃咬著,大手則毫不客氣地攻擊另一只乳峰,逗得朱媚兒嬌喘連連,忍不住呻吟出聲。

  「皇上,求你,求求你!」

  獨孤瀚一個翻身,將朱媚兒壓在身下,動手扯下她本就不蔽體的衣衫,大手直接登堂入室,挑撥她早已難耐的慾望中心,「要我給妳可以,不過妳得告訴我一件事。」

  朱媚兒大口大口地喘息著,眼睛睜得老大,腦袋瓜左左右右不住擺動,似乎難以承受獨孤瀚加諸在身上的折磨,「臣妾、臣妾答應,就算要臣妾死,臣妾都可以答應;求你了,皇上……」

  獨孤瀚腰身一挺,一面抵住朱媚兒、一面問道:「我聽說這問水閣是敦煌鳳宮的人依著鳳宮的原樣所建,這時真的嗎?」

  朱媚兒胡亂點頭,急於將獨孤瀚納進體內,好充實自己的空虛,「是、是啊!」

  「是楊謙親口告訴妳的?」

  「嗯!楊謙那老傢伙還說,當初建造時不但是依著鳳宮原樣所建,甚至為了讓問水閣可以和鳳宮一模一樣,還留了一張鳳宮的地形圖。」

  「那圖呢?」

  「在、在……」朱媚兒飢渴難耐地喘息著,赤裸的身子不住扭動,雙腿緊緊纏在獨孤瀚腰際。

  「圖在我這兒!」

  這時,一道人影從窗戶跳了進來,只聽得半聲女子尖叫,跟著一顆頭顱滾了開去,鮮血噴得獨孤瀚一頭一臉。

  「你……怎麼……」獨孤瀚錯愕地抬起頭,赫然看見那本該被夢妃纏住的「楚將軍」竟然站在自己眼前,還一劍砍了朱媚兒的頭!

  楚霞衣冷冰冰,面無表情瞪著身上一絲不掛的獨孤瀚,「我怎麼來了,是嗎?楊城主告訴我,他放心不下他那美麗又年輕的妻子,擔心她會受人引誘,所以要我帶她去見他!」

  「你……」獨孤瀚搖搖頭,無法置信秀麗端莊、艷美若仙的她會做出這種事來。「你這麼做,不覺的太過分了?」

  楚霞衣冷冷一笑,「過分?比起放任自己的士兵在城內奸淫擄掠,殺了一個叛主背夫的女人又算得了什麼?」說完她長劍一指,「起來,把衣服穿上,跟我走!」

  獨孤瀚鎮定地瞅著他,「你想做什麼?」

  「做什麼?當然是去約束你的士兵,叫他們退出西涼城三十里,否則榻上的朱媚兒就是你的榜樣。」

  獨孤瀚張大眼睛瞪著眼前的人,從他清麗脫俗的面容,以及藏在衣服下,掩不住的窈窕玲瓏身軀,看到那猶滴著血的劍尖,忽地他縱聲大笑起來。

  「哈哈哈……好!好個楚儀,好個西涼第一名將,果真名不虛傳,人冷、心冷、手段也冷!我猜,連夢妃也被你殺了吧?」

  楚霞衣哼了聲,「她既沒叛主,也沒有背夫,我做什麼殺她?起來,如果你再不起來,休怪我不客氣了!」

  獨孤瀚雙手一攤,推開朱媚兒,站在楚霞衣面前,毫不在意自己身上可是光溜溜的,什麼都沒有。「我這不就起來了嗎?」

  乍見獨孤瀚那修長、健壯、結實又赤裸的昂藏身軀,楚霞衣頓時有些不知所措,她漲紅臉別開眼睛,「你、你穿上衣服,你快穿上衣服!」

  獨孤瀚眼中光芒一現,「大家都是男人,有什麼好臉紅的?不過,你臉紅的樣子好美,連女人都比不上。」

  楚霞衣鳳眼一瞪,又羞又氣,長劍指向獨孤瀚胸口,「你再亂說話,信不信我殺了你?」

  獨孤瀚嘴邊泛起一抹幾乎看不見的笑意,將他羞怒交集的模樣盡收眼底,他順口說:「好啊!牡丹花下死,做鬼也風流,雖然你不是牡丹,卻比牡丹來得更美,能死在你的劍下,我求之不得。」

  楚霞衣氣極了,握著長劍的手不住顫抖著,似乎恨不得一劍砍了他,「你!」

  可獨孤瀚卻絲毫沒有迴避的意思,他反倒往前一步,那劍尖就這麼刺入他胸膛裡,鮮血微微滲了出來。

  楚霞衣一驚,慌忙收手,「你……」

  獨孤瀚柔聲道:「你不是想殺我嗎?那就下手吧!能死在你手裡,我死而無憾。只是你別忘了,如果我一死,那麼全西涼城的百姓都得陪葬,你願意嗎?」

  楚霞衣霎時氣白了一張俏臉,長劍一挑,挑起棄置在地上的衣服,往獨孤瀚扔了過去,「穿上衣服,如果你再胡說八道,我就先割了你的舌頭,讓你從此再也不能開口講話。」

  這男人就是大名鼎鼎、威震天下的聿皇?怎麼活像個油腔滑調的痞子?他勾引朱媚兒,讓她為他叛主背夫也就罷了,現在死到臨頭,居然還有心情跟自己調情?他到底有沒有一點羞恥心、廉恥心啊?

  獨孤瀚彷彿猜透她的心思,故意慢條斯理地穿衣服,那勾魂攝魄的眼還不住瞅著她,細細瞧著她的反應。

  「如何?」

  楚霞衣神情僵硬,眼睛直望著外頭,不想去看他光溜溜沒穿衣服的樣子,「什麼如何?」

  「同樣是男人,你覺得我看起來如何?」

  楚霞衣忍不住吼道:「我又沒看過男人沒穿衣服的樣子,怎麼會知道……」她一個迴身,硬著頭皮閃倒獨孤瀚身後,長劍抵住他的背,「走吧!除了你沒人可以命令你的大軍撤退,所以只好勞駕你了。」

  獨孤瀚了然一笑,一語不發地往前走,心裡卻暗暗想著,她九成九是個姑娘,否則怎會出現那種反應?這楚儀是她的本名還是化名?應該是化名吧?那麼她是否真的姓楚?聽說敦煌九鳳也姓楚,西涼城又和鳳宮關係密切,「他」該不會是敦煌九鳳中的一個吧?

  想到這兒,獨孤瀚幾乎忍不住想回頭再仔細看看,可他才微微一動,背上旋即傳來的冰涼感提醒他,這小女人倔得很、冷得很,下起手來也一定決不留情,現在跟她撕破臉只會惹惱她,他可不想像朱媚兒一樣連頭都不見了。嗯!他得再想想辦法,逼她露出狐狸尾巴才是。

  這時,楚霞衣已經押著獨孤瀚走到城牆上,而身後自然跟了密密麻麻一大群侍衛、兵勇和大臣。開玩笑!皇帝被人押著上城牆,他們不跟過來,還有命嗎?

  楚霞衣橫過長劍,架在獨孤瀚脖子上,冷聲道:「皇上,可否將你現在正在城內吃喝玩樂的兵勇,全數請到城外去?」

  獨孤瀚微微一笑,「當然可以!耶律奇,吹號!」

  耶律奇早聞訊趕了過來,可當他瞧見楚霞衣用劍架著獨孤瀚威逼時,卻還是只能乾瞪眼。

  這時他聽到獨孤瀚下了命令,當即對一名士兵說道:「吹號!」

  那士兵站在城牆上,嗚嗚的號角聲立刻響遍西涼城內外,無數的兵勇像是一隻隻的螞蟻般紛紛往外集合,連在營帳內休息的作樂的士兵聽到號角聲也都一併整裝跑出來;不到半刻鐘,數萬大軍已然集合完畢,黑壓壓的人頭將西涼城外擠得水洩不通。

  楚霞衣看了不禁暗暗讚賞,這獨孤瀚果然治軍有道,無怪乎他的大軍會所向披靡、無人可擋了。

  看著自己的軍隊在一瞬間集合完畢,獨孤瀚滿意地扯嘴一笑,「接下來呢?」

  楚霞衣說:「叫你的軍隊後退三十里!」

  獨孤瀚對著耶律奇下命令:「後退三十里。」

  耶律奇似乎有意見,「可是……」

  獨孤瀚虎眼一翻,「嗯?」

  耶律奇頓時搖搖頭,站在城牆上大喊:「大家聽著,皇上有令,叫後軍作前軍,前軍作後軍,後退三十里,安地紮營。」

  命令傳過,數萬大軍登即拔營後退,不消片刻,西涼城外已然看不到半個兵士;而城內的西涼百姓早得到「楚將軍」的交代,紛紛收拾行囊、攜帶家眷,趁著大軍撤退之際四散逃命。一座繁華的西涼城,片刻間猶如死城,走的一個都不剩,只有城牆上獨孤瀚的君臣以及楚霞衣。

  對此獨孤瀚顯得毫不在意,「接下來呢?」

  楚霞衣轉頭看著他,「接下來?」

  「是啊,妳還想要我做什麼?」

  「我要你做什麼,你都會答應嗎?」

  獨孤瀚意有所指的道:「當然,只要妳肯開口,我會答應妳,並竭盡所能為妳做到。不過先決條件是……」

  「是什麼?」

  獨孤瀚嘴角浮現一抹詭異的笑,他用著只有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說:「先決條件是妳得先成為我的女人!」

  楚霞衣臉色一變,都還來不及有所反應,手中的劍就讓獨孤瀚奪了過去,跟著連續讓獨孤瀚點了十來處穴道,動彈不得。

  「你!」

  獨孤瀚朗朗一笑,將奪來的劍丟在地上,順便又點了楚霞衣的啞穴,教她又氣又急、又羞又怒,卻只能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猛瞪獨孤瀚。

  一直在旁邊等著救獨孤瀚的耶律奇高興極了,忙說道:「皇上,恕臣無能,不能解皇上之危,還讓皇上受驚了,請皇上贖罪!」

  獨孤瀚充耳未聞,只輕輕「嗯」了聲,視線全然停留在楚霞衣氣的發白的姣好面容上。

  耶律奇又說:「皇上,既然逆賊已束手就擒,那麼大軍是否……」

  獨孤瀚搖搖頭,「不,就讓他們駐紮在三十里外好了,別進城來擾人清夢。」

  「那麼那些西涼百姓還有這座城……」

  「由他們去吧!否則我怕我睡到半夜,連頭都不見了。」

  他這帶著嘲諷與暗示的話語,聽得楚霞衣臉上一紅。

  「那他……」耶律奇指著動彈不得的楚儀。

  獨孤瀚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彩,「楚將軍由我親自處置,你們別管!」

  「可是……」

  「沒可是,忙了一晚,你們去休息吧!我已經沒事了!」

  獨孤瀚打橫抱起楚霞衣,大跨步走回問水閣。

  ※※※※

  站在問水閣典雅精緻,卻暗合五行八卦、相生相剋排列的複雜屋宇,獨孤瀚不禁有些遲疑,他低頭看著楚儀,「妳睡哪個房間?」

  楚霞衣閉上眼睛,來個相應不理。

  見她不說話,獨孤瀚啞然失笑,「我忘了,妳不能說話。」

  他解開她的啞穴再次問道:「妳睡哪個房間?」

  楚霞衣哼了聲,「你殺了我吧!」

  獨孤瀚搖搖頭,「我喜歡妳,我怎麼捨得殺妳?既然妳不肯說,那我就隨便找個房間將就將就。」

  楚霞衣聞言心下大急,可已經來不及了,獨孤瀚果真隨便找了個房間,將她放在床上,「你……你想做什麼?」

  獨孤瀚坐在床沿,黑眸精光燦然,「我想證實妳到底是女人還是男人,因為妳太美了,美得不像真的。」

  「女、女人又如何?男人又如何?」

  他低下頭,定定瞅著她,「是女人的話,那我就把妳據為己有,讓妳成為我的;但如果妳真是男人也無所謂,反正兩個男人同樣可以顛鸞倒鳳,共赴巫山雲雨,只是方式不一樣罷了!」

  「你……做什麼?不要,不要!」

  楚霞衣驚叫著,可哪攔得住獨孤瀚,只見他扯下她戴在頭上的帽子,露出一頭似黑緞般的頭髮,接著又扯下她的衣衫,先是外衣、中衫,再來是內衫;當內衫褪盡,露出綁在胸前的白布時,獨孤瀚已經明白一切。

  獨孤瀚冷然道:「妳果然是個女人!說,妳姓什麼、叫什麼?為什麼會取代楊謙成為西涼城主?」


作者: fatbibis    時間: 2014-3-17 12:55 PM


第三章


  楚霞衣僵躺在床上,眼睛緊閉,對於獨孤瀚的質問充耳不聞,置之不理。

  可是那兩朵從臉頰一路延伸到耳朵、肩膀的紅雲,卻洩漏了她是何等緊張,何等羞澀。

  獨孤瀚一眨也不眨地瞅著她,數不清第幾次地問,連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性子竟如此之好,「告訴我妳叫什麼名字?為什麼妳會成為西涼城主,嗯?」

  楚霞衣還是不肯開口,小小的櫻唇閉得緊緊的。

  獨孤瀚眼中終於露出一絲不耐,雙手撐在她肩頭兩側,「不肯說?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!」

  楚霞衣猛地睜開眼睛對上他,「你敢?」

  獨孤瀚柔聲說:「那就告訴我妳叫什麼名字,我總不能連自己女人叫什麼都不知道吧?」

  「少做你的春秋大夢了。我寧可死,也不要受你侮辱。」言下之意似乎打算咬舌自盡。

  可獨孤瀚是何等厲害的人,怎麼可能不知道楚霞衣在想什麼?他當即點了她的啞穴,讓她不僅不能咬舌自盡,連話也不能說。

  「侮辱?成為我的女人對妳來說是種侮辱?那我倒想看看,妳這女將軍能承受多少侮辱!」

  他動手褪去楚霞衣身上殘餘的白布。

  楚霞衣一時氣急攻心,幾乎暈死過去。

  這時,一塊纏在白布裡的玉珮掉了出來。獨孤瀚順手撿起一看,發現那是一塊色澤碧綠溫潤的上等好玉,上頭不僅刻著一隻展翅的鳳凰,另外還刻著兩個小小的篆字——霞衣。

  霞衣?如霞般的美麗綵衣?好美的名字,這是她的名字嗎?

  「霞衣,霞衣,楚霞衣,楚霞衣……」獨孤瀚手握著玉珮,嘴裡喃喃念著。

  忽然,一個念頭閃入他腦海裡。他拿起那塊玉珮看了又看,仔細地撫摸上頭的紋路,觸著那隻展翅的鳳凰。

 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有著神異力量,可以延年益壽、消災解厄的九鳳玦?

  聽說得到九鳳玦就可以得到玉麒麟,而得到玉麒麟就可以掌天下,所以普天之下的王侯公爺,無不想盡辦法想結識敦煌九鳳,最好是能娶到敦煌九鳳為妻,或者嫁給敦煌九鳳;因為敦煌九鳳在成親時,會將九鳳玦給自己的妻子或丈夫。

  不過獨孤瀚不這麼想,他並不想借由婚姻關係取得九鳳玦,那樣只能得到一塊九鳳玦,不是嗎?他要的是全部,包括玉麒麟在內,是以他才會在經過長時間的策劃後出兵攻打西涼,他知道只要攻下西涼,就等於征服一大半的鳳宮。

  可他怎麼都想不到會遇上楚儀——不,該說是楚霞衣,更想不到竟然一眼就讓楚霞衣這個小將軍、假男人給奪走了心,這是他連做夢都沒有想過的。

  但無所謂,她不是敦煌九鳳也好,是敦煌九鳳更棒,總之他要定她了,這輩子她楚霞衣注定只能當他獨孤瀚的女人。

  想著,獨孤瀚又想到一項有關敦煌九鳳的傳說。那就是男人二十八歲、女人十八歲的婚期大限,如果他們不在這個期限內完婚,將得承受九鳳玦的詛咒。

  對於九鳳玦的詛咒,獨孤瀚不感興趣,但他卻對這十八歲的婚期大限興致高昂,畢竟這關係到他能不能立她做皇后。

  如果她已成親有了丈夫,那麼依照夏國皇室的規定,她將只能做她的嬪妃,無法立為皇后;但如果沒有的話,那麼她將會是他最美麗、最高貴的皇后。不知她成親了沒?

  獨孤瀚想著,視線落在她已然半裸的身軀上。

  忽地,獨孤瀚瞧見了她那如白雪般的藕臂上,點著一顆鮮紅亮眼的守宮砂。

  守宮砂?她點了守宮砂?這代表她不但沒嫁人,而且還是個……處子。

  獨孤瀚眼中爆出一抹光彩,忍不住用手指輕輕愛撫那顆守宮砂,對她,他是越來越感興趣了。

  他抬起頭看著眼前這無雙的絕代容顏,再一次為她的清麗而動心。但見她臉若桃瓣,眉似新月,艷若牡丹,鼻似玉蔥,唇若櫻紅,榴齒含香,雖冰清玉潤,卻恍如秋菊披霜,靜若松生空谷,艷比霞映澄塘,昭君尚遜其三分,西子更要自嘆不如了。

  只是這樣一個香培玉琢,恍若仙女的小東西卻是那般倔強、果決,可以一劍斬了朱媚兒,更可以為了西涼百姓,來挾持他這個聿皇。真是好啊!放眼天下,還沒有哪個男人敢這麼做呢!但是她這個美得教人目眩神迷的小東西卻做了,而且做得很徹底,讓他的大軍輸得一敗塗地。

  倘若她是個男人就好了,那麼他就多了一員良臣猛將。不過現在這樣更好,至少讓他知道,原來世上還有她這等絕色聰慧的女子存在。

  他低下頭,覆上那微微開啟的小嘴,彷彿怕驚醒她似的,輕輕地吸吮、啃咬著,品嚐她的柔軟與芳香。

  可楚霞衣終究讓他驚醒了,她並沒有完全氣昏過去,所以當獨孤瀚的唇一碰到她時,她旋即醒了過來,驚怒交集地瞪著他。

  乍見她醒來,獨孤瀚顯然沒有移開嘴唇的意思,反倒更放肆、更大膽地親咬著,甚至將舌頭探進她嘴裡,恣意地舔舐、糾纏,弄得楚霞衣羞憤填膺,又快暈了過去。

  獨孤瀚啞著嗓子開口:「不准暈過去!如果妳暈過去的話,信不信我當場剝光妳的衣服,要了妳?」

  楚霞衣眼睛猛然睜大,驚怒不已。

  他伸手輕觸著她粉嫩姣好的臉龐,「這天底下沒什麼我不敢的事,否則我也不會惡名昭彰了。」

  楚霞衣又急又恨,但又無可奈何。

  獨孤瀚又道:「別生氣,妳一生氣,我會更想要妳的。」

  楚霞衣一聽果真收斂起怒氣,卻依舊狠狠瞪著他。

  「現在我問妳問題,是的話就眨一下眼睛,不是的話,就眨兩下,知道嗎?如果妳不說,不肯眨眼睛,那我會……」

  他的視線往下移到她光裸尖挺的酥胸上,那意思不言可喻。

  楚霞衣當即漲紅了臉,氣得幾欲瘋狂,卻絲毫無法可想。這該死的臭男人,他最好能一刀殺了她,否則只要她脫困,她就一定要他好看。

  獨孤瀚顯然不在乎楚霞衣那殺人似的眼光,他問道:「我問妳,妳叫楚霞衣是不是?」

  楚霞衣一眨也不眨地瞪著他,根本不想回答他。可當她看見他的祿山之爪竟往自己胸前移去時,霎時嚇得臉色慘白,連忙眨了下眼睛。

  獨孤瀚滿意地笑了笑,繼續問:「妳是敦煌九鳳中的一個嗎?」

  楚霞衣眨了下眼睛代表是。

  「妳排行第幾?」

  楚霞衣略一思索,連續眨了四下眼睛。

  「妳排行第四?我想想,朱天、昱天、陽天、幽天……妳是幽天?」

  楚霞衣有些詫異,他怎麼會知道敦煌九鳳的排序?而且連名字都說的正確無誤?詫異歸詫異,她不忘眨眼睛,免得這個好色男人有借口佔自己便宜。

  眼看自己的猜測得到證實,獨孤瀚忍不住湊近她,戴著面具的臉龐離她不到一寸,「妳幾歲?十七還是十八?」

  當獨孤瀚講到十八時,楚霞衣連忙眨眼。

  「妳許婆家了嗎?」

  楚霞衣一愣,注意到他用的事「許婆家」而非「嫁人」;她想了一會兒,眨一下眼睛,代表有。

  獨孤瀚眼睛一瞇,「妳嫁人了?」

  楚霞衣移開眼睛,意思是說這和他無關。

  他眼光閃爍不定,「我聽說敦煌九鳳在成親時會將九鳳玦給丈夫或妻子,是不是有這回事?」

  楚霞衣一怔,卻還是眨眼了。

  獨孤瀚從懷中取出九鳳玦晃了晃,楚霞衣大驚失色,連忙想奪回,奈何她連動都不能動、話也不能說,如何能搶回九鳳玦?只能乾著急罷了。

  獨孤瀚將九鳳玦放在手中看著,又瞧了瞧床上動彈不得、秀色可人的楚霞衣,宣示性地說:「既然敦煌九鳳在成親時會將九鳳玦給丈夫或妻子,那麼現在九鳳玦在我手中,是不是代表我是妳的丈夫?」

  楚霞衣眼睛瞪得老大,又怒又急,連連眨眼睛否認。可獨孤瀚根本不理她,甚至把那塊九鳳玦放入懷中,然後再次宣示:「妳想否認?沒用的。我素來說一是一、說了就算,我說是妳的丈夫,就是妳的丈夫!從現在開始九鳳玦是我的,而妳,美麗的幽天楚霞衣,妳也是我的!」

  楚霞衣拚命眨眼睛,拚命掙扎,拚命地想拒絕,但卻什麼都不能做,氣得她差點又要暈過去。

  獨孤瀚微微一笑,結實的身軀沉沉地壓住楚霞衣,讓兩人肢體相觸,肌膚相親,「我說過不許暈過去,否則我會當場要了妳,記得嗎?」

  她大口大口喘息著,臉色一陣白、一陣紅,目光更是如刀劍般直射到這個無恥的男人身上。

  他瞅著她定定說道:「我要妳,打從第一次看見妳時,我就知道這輩子我要定妳了!那時候我不知道妳是男是女,只覺得妳好美、好倔、好誘人。我想,如果妳是女的,我非得讓妳成為我的女人不可;但如果妳是男的也無所謂,反正男人也可以是我的寵妾。所以妳死心吧!我說要妳就是要妳,不管妳的身份是什麼,也不管妳是不是許了婆家,許過什麼鬼誓言。倘若妳真許了婆家,那就退了婚事;如果妳不肯,那麼我會不計任何手段殺了對方,只要可以得到妳。倘若妳是怕什麼詛咒、誓言的,那無所謂,我既然要妳,自會一肩扛起所有的責任,不讓妳受到半點委屈和損傷。現在我幫妳把穴道解開,嗯?」

  獨孤瀚果真解開楚霞衣被制住的穴道,可教楚霞衣驚訝的是,他不僅解開了她的穴道,連他的唇也同時覆上她的小嘴,毫不客氣地吸吮她口中的蜜汁,啃噬著她柔軟芳香的唇瓣,刁鑽的舌尖更探進她口中大膽地糾纏著。

  楚霞衣抗拒著:「不要,不要!」

  可獨孤瀚強悍地封住她的唇,不給她有反抗的機會,而他的大手更進一步往下移到她胸前,攫住一只顫抖的乳峰,熟練地以手徐徐搓揉,用指尖逗弄著,直到它在他手中綻放後,這才滿意地低下頭以嘴含住,放肆狂妄地吸吮,啃咬。

  楚霞衣渾身一顫,用力推開獨孤瀚,雙手抱著半裸的身軀,全身不住顫抖,「不要,不要!如果你敢再靠過來的話,我就立刻咬舌自盡,死在你面前!」

  獨孤瀚一愣,眼神裡那熾熱的慾火並未稍有減滅,還笑笑說道:「好啊,如果妳真的那麼相死的話,妳就咬舌自盡好了,我不會阻攔妳的!反正剛死的女人和活著也沒兩樣,而且還不會反抗、不會瞪我,不是嗎?」

  「你……」

  「再說,妳以為今天那些人逃離西涼城後就真的平安無事了嗎?妳別忘了我有多少大軍,我征服過多少國家、多少城池,如果我真的想殺光西涼人,對我來說並不是難事;只消我放出風聲,放眼天下,還沒有人敢收留西涼人,妳說是不是?」

  不等楚霞衣回答,獨孤瀚繼續說:「況且……妳也應該知道我的目的不在於西涼,而在於整個敦煌鳳宮,在於九鳳玦和玉麒麟。如果妳答應做我的女人,或許我會考慮不再對鳳宮採取行動,甚至考慮放棄奪取九鳳玦和玉麒麟,否則妳應該知道鳳宮會面臨何種狀況,不是嗎?」

  「我……」

  獨孤瀚一個側身上前,將她拉進自己懷中,鐵一般的手臂緊緊圈住她。「做我的女人真有那麼不好、那麼可怕嗎?」

  「不是的,而是我……」

  「而是什麼?」

  「我……」

  他低下頭瞅著她,「答應我,千萬別拒絕我。妳應該知道如果我得不到妳,是會有很多人遭殃的;善良如妳,尊貴如妳,倔強如妳,是不會希望看到這種事情發生的吧?」

  楚霞衣沒有說話,但那原本倔強的目光,卻在不知不覺中軟化了。

  獨孤瀚知道她答應了。他試探性地托起她的下巴,做勢要親她;這回楚霞衣果然沒有拒絕,靜靜閉上眼睛等他。

  他露出一抹楚霞衣沒有看見的溫柔,小心翼翼地吻了她,同時說:「就這麼說定了,我馬上派人去準備冊封典禮,我要讓天下人都知道,妳這隻鳳凰是我的,我一個人的!」

  ※※※※

  楚霞衣就這麼在獨孤瀚無所不用其極的哄騙和威逼下,不得不答應嫁給他,成為他眾多妻妾中的一個。

  楚霞衣原本想,這獨孤瀚雖口口聲聲說喜歡自己,可這畢竟只是一時的吧?況且他有那麼多妻妾,那麼多後宮粉黛等著他,他的心不會總是在自己身上的,他總會厭倦吧?男人,不都是如此嗎?到那時候,她就可以不費一兵一卒、不流一滴血,光明正大地離開他,他也沒任何借口去為難其他人了。

  所以楚霞衣就靜靜地跟著獨孤瀚回到夏國都城丹鳳,又在獨孤瀚的安排下,住進韶和宮。

  這天,韶和宮裡宮女、太監裡裡外外,進進出出地忙碌著,彷彿有什麼大事即將發生般。

  楚霞衣知道,這定是獨孤瀚要召自己侍寢了,否則這些人哪會如此緊張?哼!侍寢就侍寢,反正男人女人間還不就是那回事?

  可不知怎地,她竟不自覺想到獨孤瀚,想他赤裸健壯的身軀,想他滾燙的嘴,怎麼熱情又蠻橫地壓在自己唇上的感覺;想他無禮的手,怎麼毫不知恥地在自己身上遊走,引得她全身顫抖不已。光是想,她都覺得快喘不過氣來了。

  她怎麼可以如此?她該是個知所節制的好姑娘才是,怎麼可以對一個男人所做過那麼無恥的事念念不忘?這是不對的,這根本就是不對的!

  況且他……他強迫她,硬逼她嫁給他,這種男人還有什麼好想的?

  但為何她卻始終無法忘懷?尤其是夜深人靜時,她更常常想到他,想到他戴著面具的猙獰面孔,想到他嬉笑怒罵,出爾反爾,卻又狡猾到令人恨得牙癢癢的作風。他究竟是怎麼樣一個人呵!他為何要戴著面具遮去本來面目?難道他有什麼難言之隱?為何真實的他和傳說中殘暴冷酷的他,竟有著截然不同的面貌?

  楚霞衣幾乎想愣了,完全沒有注意到有個宮女已經叫了她好幾遍了。

  「娘娘,娘娘!」

  楚霞衣猛然回過神,「什麼事?」

  那宮女指著身後幾名捧著衣服的太監說:「娘娘請沐浴更衣,冊后大典馬上就要開始了,萬一誤了吉時,皇上是會責罰的。」

  楚霞衣一愣,「冊后大典,什麼冊后大典?」

  那宮女笑了笑,動手幫楚霞衣褪去身上的衣衫,扶著她到後頭的浴池,伺候她洗澡。「皇上要封娘娘作皇后,娘娘不知道嗎?」

  楚霞衣的眼睛緩緩瞪大,「什麼?皇后?」

  「是啊!這可是朝內外的一件大事,因為咱們夏國終於也有皇后了,而且還是來自敦煌鳳宮的皇后,所以大家都好高興呢!」

  楚霞衣呆住了。

  他要冊封自己做皇后?怎麼沒聽他說過?她以為他只是一時情慾薰心,才會那般威逼自己,想不到他竟然……竟然要冊自己做皇后?他是真心的嗎?他是真的喜歡自己嗎?

  楚霞衣不知道,她也無從知道,因為時間是那樣緊迫,緊迫到她連找獨孤瀚來問清楚的時間都沒有,就被迫坐上鳳攆,來到乾泰殿接受冊封。

  當獨孤瀚親自走下九龍座,為她戴上后冠、穿上后袍,並牽著她的手同坐在九龍座上,接受文武百官一聲聲「恭喜皇后娘娘,皇后娘娘千歲、千歲、千千歲」的祝賀時,楚霞衣猶仍不敢相信,她真成了皇后,真成了獨孤瀚的皇后。


作者: fatbibis    時間: 2014-3-17 12:56 PM


第四章


  獨孤瀚牽著楚霞衣的手,來到他一向所居住的泰和殿。

  泰和殿本就典雅華貴,經過一番收拾裝點,更加顯得喜氣洋洋了,但見一張大床擺設在北邊,床上掛著繡有各種童子姿態的文王百子帳,床的正中央還有一個裝滿金銀珠寶的金瓶,地上則鋪著龍鳳花紋地衣,一旁一盞五尺多高的喜字大宮燈,更是將整個房間照得一片通紅。

  獨孤瀚拉著楚霞衣上床,讓她坐在床的左邊,自己則坐在床的右邊和她相對,然後又起身斟了酒送到她唇邊,「這是我們的交杯酒,喝了它,妳就是我的了!」

  楚霞衣毫無拒絕的餘地,只得就著他的手將酒喝了。

  可獨孤瀚還不滿意,索性自己捧起酒壺猛喝一大口,跟著托住楚霞衣的下巴,以嘴對嘴的方式一口一口將酒餵進她嘴裡,直嗆得楚霞衣喝也不是、不喝也不是,一張小臉漲得通紅。

  獨孤瀚愛憐地輕吻她的唇,吻著她酡紅的雙頰,「妳終於是我的了,我的小霞兒!現在妳再也沒有任何理由可以拒絕我了,嗯?」

  他動手正想揭開她的扣子時,楚霞衣伸手按住了他。

  「等等,我有話說。」

  獨孤瀚嘴角微微上揚,「妳還想拒絕我嗎?」

  楚霞衣搖頭,「不,我只是……」

  「既然不是,那就別說話,讓我愛妳,嗯?」

  他一件件扯下她的衣衫。

  當所有的衣衫褪盡時,那完美無瑕得玲瓏身軀再次呈現在他眼前,獨孤瀚不禁屏息。

  天,她好美!比記憶中當夜所見的她更美、更誘人了。

  只見她豐容盛鬋,肩若削成,柳腰娉婷,輕盈宛若仙子,嬌豔更賽太真,尤其一身香得醉人的雪肌玉膚,教獨孤瀚即便不碰觸就已經心旌神搖,魂飛十三天外了。

  「妳好美,比我記憶中,比我所想像的還美、還魅惑人。」獨孤瀚一把將她摟入懷中低語著,舌尖勾勒著她美好的唇形,然後密密堵住她,溫柔地吸吮著。

  楚霞衣嚶嚀一聲,下意識地又想推開他,可獨孤瀚樓得很緊,吻得很深,讓楚霞衣根本沒有說話或抗拒的機會,只得癱在他懷中,任他予取予求。

  但獨孤瀚要的不只是這樣,他要完完整整的她,包括她的人、她的心和她的靈魂。他要她徹底地投入,徹底地成為他的女人,他要看她在他身下喘息、呻吟、失控的模樣,他要徹底剝去她驕傲、冷淡的偽裝,要她從頭到尾,從裡到外都是他的。

  他微微一笑,一面吻著她,一面將她平放在床上,在楚霞衣還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什麼事時,一只柔軟的乳峰已然落入他手裡。

  他熟練地以手指徐徐搓揉著,逗弄那怯懦的花蕾,直到她在他手中挺立綻放後,才滿意地低下頭以嘴含住,放肆狂妄地吸吮、啃咬、撕扯,蓄意地喚醒楚霞衣的熱情,激起她的反應。

  果然楚霞衣因著那突來的疼痛而呻吟出聲,「好痛!」

  然而獨孤瀚並沒有因此停下來,他轉而進攻另一只乳峰,以同樣的方式舔咬、吞噬著她美好,讓楚霞衣再一次呻吟出聲,忍不住伸手推開他。

  「好痛,不要,求求你不要這樣!」

  「不要?」獨孤瀚眼中燃燒著驚人的情慾,他一個翻身將楚霞衣拉起,讓她坐在自己腿上,「到這個時候,妳還在拒絕我,嗯?」

  「我沒有拒絕你,我只是……只是……」

  「沒有?那就是逃避了,逃避感情,逃避妳身體所傳給妳的真實感覺。」他張開嘴,輕咬著她的小耳垂。

  「我……」楚霞衣羞澀地偏過頭,想避開他熱得會燙人的嘴。

  他說得沒錯,她是在逃避,是在抗拒,因為她實在是不喜歡這種身不由己的感覺,那讓她有種自己將永遠不再屬於自己的陌生感。

  所以她還想抗拒,還想拖延。

  可獨孤瀚是何等人也?他早看透了楚霞衣那不自知的抗拒,也早明白這小東西根本不瞭解自己,更不清楚自己身體的反應。

  他眼神一沉,「既然這樣,那我們就來看看到底是真的,還是假的。」話聲剛落,那不聽話的大手陡然從後面繞到前面,一手揉弄著乳峰,另一手在她周身上下遊走著,最後來到雙腿間的緊實地帶。

  楚霞衣察覺他的意圖,立即敏感地併攏雙腿,試圖抵抗他的侵入。

  但獨孤瀚不容許她這麼做,他堅定地分開她,一手繼續撫弄她已然腫脹的乳峰,另一手則登堂入室,直攻她最敏感的女性核心,熟練、大膽、恣肆地挑逗、撫弄著。

  他得意地看著她因羞愧而漲紅的小臉,看著她痛楚而蹙起的眉頭,再看著她因緩緩上升的快感而忍不住顫抖、低喘、呻吟,最後因為捺不住那強大的快感衝擊而暈了過去。

  獨孤瀚滿意極了,雖然她仍舊那麼冷淡、那麼驕傲,依舊抗拒他,可她的身體卻徹徹底底背叛了她,也告訴他她終究是要他的,終究是在乎他的。

  無所謂,他會慢慢剝開她的偽裝,他會讓她在他面前無所遁形,然後慢慢地教她,慢慢地讓她成為他最美麗、最溫柔的妻子,他最淫蕩、最熱情的情人,同時也是夏國最高貴的皇后。

  他溫柔地將楚霞衣放倒在床上,起身緩緩褪去衣衫後,重新將她壓在身下,然後吻醒了她。

  楚霞衣睜開眼睛所看到的第一眼,就是她所熟悉的鐵面具,以及腿間那無法可避的碩大硬挺,「你……」

  獨孤瀚霸道地說著:「不許妳再暈過去!我要妳看著我,看我是怎麼愛妳的,如果妳敢再暈過去,那我們就在床上耗到天亮,連早朝也不用上了!」

  說完,那昂然的男性象徵以著不容置疑的堅定緩緩沉入楚霞衣的女性中心,深深地佔有了她。

  楚霞衣嬌美的身軀因他的進入而劇烈顫動著,使得她幾乎又要暈過去。

  可獨孤瀚緊接著的強悍抽送,又硬生生將她從昏厥的邊緣拉了回來,讓她無所逃避,無法可擋,只得隨著他起伏律動,只得一次次、一回回地接受他;接受他的佔有,接受他的霸氣,接受他完完全全融入自己身體裡,成為自己的一部分,然後她真的暈了過去,暈倒在獨孤瀚結實又霸道的寬闊胸膛中。

  ※※※※

  當楚霞衣再次清醒時,迎接她的,是獨孤瀚那戴著面具的猙獰面孔。

  「醒了?妳這小懶鬼,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刻嗎?」看到楚霞衣醒來,獨孤瀚在床沿坐了下來,伸手輕輕梳理著她散在枕邊的長髮。

  這溫柔,教楚霞衣有些驚訝,更多的是不習慣,「我……你……」

  獨孤瀚淺淺一笑,「什麼妳啊我的?快起來,把這湯給喝了,喝完湯,我得上朝去了。」

  不待楚霞衣回答,獨孤瀚已經端著湯碗送到她唇邊。

  楚霞衣聞到一股濃烈的藥味,忙別過臉,「這什麼藥?為什麼叫我吃藥?」

  「這是讓妳早點為我生孩子的藥,妳太瘦了,我怕妳一旦懷上孩子會吃不消,所以特別吩咐太醫院熬的。」

  楚霞衣自幼就討厭吃藥,現在要她沒來由地吃什麼早生孩子的藥,她當然不肯。「不,我不喝,我不要喝。」

  獨孤瀚搖頭,輕聲威脅道:「不成,一定得喝!如果妳不喝,那我們就在這裡耗到天黑,讓朝上的百官和文武大臣全晾著。還是……妳想我脫了衣服……」他話沒說完,可言下之意卻再明白不過了;而他的大手,也就這麼伸入被子裡,握住一只溫熱的柔軟乳峰逗弄起來。

  楚霞衣渾身一軟,按住他的手,「別……別這樣,天都亮了,大臣都在朝上等你,如果你不去的話,大臣們會說話的。」

  獨孤瀚一扯嘴,「愛說就隨他們說去,反正我向來不管別人說什麼,況且妳是我的,我想要妳就是想要妳,別人有資格說話嗎?再說,他們敢說話嗎?」

  「但是你是一國之君,不好因為這樣……」

  「一國之君?既然妳知道我是一國之君,那就聽我的話,把藥喝了,然後讓我好好愛妳,嗯?」

  「我不……」

  容不得楚霞衣拒絕,獨孤瀚先餵她喝了藥,跟著扯下被子,讓楚霞衣雪白赤裸的身軀毫無保留地呈現在清晨的陽光下。

  獨孤瀚詫異極了!他知道她很美,也品嚐過她的羞甜與嬌艷,卻怎麼也沒想到陽光下的她,竟會美麗若斯。

  但見她四肢修長,柳腰纖細,一身瑩白如雪的玉膚在陽光照射下,透著一層薄薄的光霧,猶如籠罩著聖光的仙女一樣,散發出一種無法形容的神聖氣質,看得獨孤瀚目不轉睛,連怎麼呼吸都忘了。

  他啞著嗓子說道:「霞兒,我說過妳很美嗎?」

  楚霞衣搖頭,她讓他瞧得渾身不自在,忍不住想拉過被子蓋住自己;即使他佔有了自己的身子,成了自己的丈夫,那天生的矜持還是讓她無法接受在一個男人面前赤身裸體。

  可獨孤瀚阻止了她,「別、別蓋被子,這樣我才能好好看妳,好好愛妳。」

  「可是……」

  「沒有可是,來,幫我把衣服脫了,我總不能穿著這身衣服愛妳吧!」

  楚霞衣略遲疑了一下,還是依著他的話,替他把衣服脫了。

  這不是她第一回看到他光溜溜的樣子,卻是第一次在白晝裡看到他強壯赤裸的身子。

  老實說,他真的很好看。

  他的肩膀寬闊,腰身結實健壯,手腳很長,全身上下沒有一絲贅肉,只除了一道醜陋的疤痕外,他簡直可以說是完美無缺。

  「如何?滿意嗎?」獨孤瀚低聲問,他知道她在看他。

  楚霞衣霎時羞紅臉,「什麼滿意不滿意?」

  「我是妳的男人,總得讓妳滿意才能留住妳,不是嗎?」

  楚霞衣不由得瞪他一眼,這男人真是獨孤瀚嗎?為什麼他總是沒片刻正經?

  獨孤瀚摟著楚霞衣躺在床上,拉過她的手放在自己身上,讓她輕觸著自己身上的疤痕,「知道這疤痕是怎麼來的嗎?」

  楚霞衣輕撫著那深深的痕跡,幾乎可以想見當初這個傷痕有多深、多痛,「戰場上被人砍的,是不是?」

  「沒錯,這是在越國那場戰役中被雍容砍的。」

  楚霞衣一愣,「雍容?你說西聖歐陽徹的弟弟,越王雍容?」

  「沒錯,連我的臉也是拜他所賜,才得戴上面具。」說著,他取下打從遇見楚霞衣以來,一直罩在臉上的面具,露出一張清秀、俊朗,卻在左臉頰上有道二寸來長傷痕的面容。

  楚霞衣起身瞧著眼前這個全然陌生,卻又極為熟悉的臉孔。她想,若不是他臉上有傷痕,那麼他可以說是比歐陽雍容還要出色、俊美的男人了。

  獨孤瀚確實出色。

  但見她面如冠玉,色若春花,鬢如刀裁,眸似寒星。他的天庭飽滿,下巴方正,劍眉怒揚有型,鼻樑高聳;而他的唇,線條圓滿美好,嘴角微微上翹,彷彿未語先笑,透著一股極誘人、極蠱惑人心的奇異魅力。

  就是這奇異的魅力,不知教多少女子為他失魂落魄,甘願受他擺佈;也就是為這奇異的魅力,讓無數的城主、君王,願意自動獻城投降,心甘情願臣服在他腳下。

  楚霞衣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因他這奇異的魅力而願意接受他的條件,但她卻知道,自己這輩子將注定永遠無法擺脫這個男人,將注定永遠受制於這個男人!

  楚霞衣幽幽問道:「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?又為什麼取下面具?我聽說你從不取下面具的,不是嗎?」

  獨孤瀚伸手將她拉入懷中,大手在她光滑的背脊上來回遊走著,「沒錯,不論我在做什麼,我從不取下面具,甚至是要女人的時候也是一樣。因為我不想讓人知道,堂堂聿皇竟然曾經敗在一個漂亮得不像男人的男人手上。」

  顯然他對於歐陽雍容的異常俊美有些不敢恭維,甚至對於自己敗在他手上這件事感到耿耿於懷。

  「那你現在為什麼取下面具?」

  獨孤瀚半開玩笑、半認真說道:「這有兩個原因。第一,因為我喜歡妳,希望能永遠把妳留在身邊;為了不讓妳這隻美麗鳳凰動輒暈過去,我只好拿下面具,免得嚇壞我害羞的小皇后。」

  楚霞衣的臉幾乎紅到脖子上去了,「你!」

  「至於第二個原因……」獨孤瀚頓了頓,漂亮的黑眸中陡然閃過一絲陰沉,「妳認識歐陽徹和歐陽雍容兩兄弟,是不是?」

  楚霞衣一愣,不懂他為何會突然提起這點,「歐陽徹是麒麟四帝,是玉麒麟的原始掌管者,身為敦煌九鳳,認識他也是很自然的事。」

  「不,我指的不是這個,而是……歐陽兄弟為什麼會出兵幫妳戌守西涼?據我所知,他們並不隨便出兵幫人的,即使是東皇耶律隆昊兵困延陵,他們都可以袖手旁觀了,所以他們會出兵幫妳,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嗎?」

  聽到這兒,楚霞衣總算明白他想問什麼了,也知道他為何會突然放棄早朝,會突然取下面具的原因了。

  她臉上驀地罩著一層寒霜,推開他起身說:「你何不乾脆問,我是不是和他們兄弟之間有什麼曖昧,才會使得一向與人無爭的歐陽兄弟出兵幫我?」

  「我相信沒有,因為歐陽徹這人素來不近女色,除了澹臺明姬,我相信不會有第二個女人出現在歐陽徹身邊。至於雍容,那就很難說了!他長得比女人還美,個性又隨和,別說女人,連同是男人的我看了都忍不住心動,更何況是女人?」

  楚霞衣霎時氣白了臉,冷冰冰的說:「獨孤瀚,請你搞清楚,雍容是我妹夫,是鳳宮的女婿,我楚霞衣豈是那種會和自己妹妹搶男人的女人?況且……」她頓了頓,俏臉有些泛紅,「我是不是有過其他男人,你應該比誰都更清楚,不是嗎?」

  獨孤瀚一把抓住她的手,「我當然知道我是妳的第一個男人,但焉知是不是最後一個?」

  「你!」楚霞衣氣得一巴掌就甩過去。這男人搶了她的九鳳玦,佔了她的身子,強娶她為妻,現在居然反過來質疑她的清白?

  獨孤瀚面無表情地抓住楚霞衣的手,半警告、半威脅道:「我不管妳和雍容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,也不管雍容為什麼幫妳,我只想告訴妳,妳是我的,我一個人的!我決不容許忍何男人,任何障礙出現在妳我之間,特別是雍容。萬一不幸真的出現了,那我會不擇手段除掉他,即使傾全國之力也在所不惜,妳懂嗎?」

  他將她拉進懷中,結實的身軀重重壓住她,「霞兒,對女人,我向來是不吝惜於寵愛的。可一旦讓我發現我所寵愛的女人背叛我時,那我加諸在她身上的,將會是百倍,甚至是千倍的懲罰。所以乖乖聽話做我的女人,為我多生幾個孩子,我發誓會一輩子寵妳、疼妳,不讓妳受半點委屈的。知道嗎?」

  「我不要,我絕對不做那種逆來順受的女人,我……」

  「別說了,我不想聽,更不想浪費時間和妳做無意義的爭辯,現在我只想做一件事,那就是要妳,妳知道我永遠都要不夠妳的!」

  獨孤瀚扳過她的身子讓她側躺,再抬高她的腿,碩大的堅實在一瞬間猛地挺入那溫熱濕潤的谷道中,堅定又狂野地佔有了她。

  乍然的充實,使得楚霞衣幾乎無法承受,甚至想推開他;可她不動還好,一動之下,卻反倒讓他佔有得更深、更徹底。

  而那接連而來,一波強過一波的熱潮慾流,更將楚霞衣的傲氣、矜持和冷漠掃得蕩然無存,讓她在他面前,便猶如初生的嬰兒般無助、赤裸裸,什麼都不能做,只能不自主地交出自己,不自主地隨著他強悍的旋律擺晃、搖動,終至呻吟出聲。「啊……」

  獨孤瀚滿意極了,不禁伸出大手愛撫她的全身,看著那暴露在陽光下的美麗身軀,如何因他而顫抖、嬌喘,如何因他而呻吟、求饒。

  他知道,這一刻她終於完完整整成了他的女人,而他也將是她完完整整的男人,她唯一的男人。

  ※※※※

  端著八珍養生粥,俏月來到御花園裡,笑瞇瞇地看著楚霞衣舞動長劍。

  真好看啊!她不是第一次看見皇后娘娘舞劍了,可每一次看到都覺得好精彩、好好看,也讓她納悶怎麼一個女子可以把劍耍的這麼好?

  她實在好羨慕皇后娘娘會武功、會耍劍,也實在好想學,因為這樣走到哪兒都不怕被人欺負了。

  想著,俏月喊道:「皇后娘娘,休息一下,吃點東西吧!」

  其實楚霞衣大老遠就看到俏月朝這兒走來,可她卻一點休息的意思也沒有,因為她知道俏月準沒其他事,就是奉了獨孤瀚的命令來餵她喝藥、吃粥,說什麼這樣可以讓她補補身子,還可以讓她快些懷上孩子。

  想到這兒,楚霞衣不覺有氣。

  獨孤瀚那個霸道男人為了讓她懷上孩子,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了。先是強迫她喝藥,再是餵她喝養生粥,然後送她去參加什麼祭祀儀式,說可以退除邪氣,早些懷孕。

  至於他該做的,他當然樂於配合,而且是天天配合,夜夜芙蓉帳暖,弄得楚霞衣答應也不是,拒絕也不是。有回甚至脾氣一來,她索性關起門來個相應不理,可那男人居然從屋頂破瓦而入,硬將她綁在床上,就這麼任他欺負了一夜。

  她就想不懂,這男人為什麼如此急於讓自己懷上孩子?他那麼喜歡孩子嗎?他後宮裡多的是女人等著幫他生孩子,做什麼非要自己不可?

  一旁俏月眼見楚霞衣不理她,於是又叫著:「娘娘,您再不過來喝粥,萬一粥涼了,那俏月又得去換一碗,您捨得讓俏月為了娘娘您跑來跑去嗎?」

  楚霞衣撲哧一笑,收劍止步,「端過來吧!我的大小姐,我喝就是了。」

  俏月高興地端過八珍養生粥遞給楚霞衣,一面看著她喝粥,一面說:「娘娘,喝完了粥,我們去『有鳳來儀』瞧瞧可好?」

  「有鳳來儀?」

  「是啊,皇上為了娘娘,特別叫工匠蓋樓,說是給娘娘住的。」

  楚霞衣的眼睛緩緩睜大,「為我蓋的?」

  「皇上說娘娘來自鳳宮,突然間來到這個和鳳宮完全沒關係的陌生環境,一定很想家。又聽說西涼城問水閣是當年朱雀天女依著鳳宮的樣子蓋的,所以皇上就命人描了張問水閣的草圖,在明瑟湖畔蓋了這間有鳳來儀給娘娘住,好解娘娘的思家之情。」

  楚霞衣詫異極了。

  獨孤瀚為了她,特別命人蓋了有鳳來儀要給她住?這……這是怎麼回事?怎麼從沒聽他提起過?

  俏月這小宮女心急得很,三兩下伺候完楚霞衣喝了粥,便拉著她匆匆忙忙離開御花園,往明瑟湖的方向而去。

  還沒到明瑟湖,楚霞衣便看到一座極端富麗堂皇的高樓矗立在眼前,那樣子,正和西涼城裡的問水閣一模一樣。

  楚霞衣怔愣地看著眼前這座有鳳來儀,這是他為了自己特別蓋的?他、他為什麼這麼做?為什麼?難道他……

  就在楚霞衣發愣不解的同時,一個女子嬌滴滴的聲音從身後傳來——

  「臣妾叩見皇后娘娘千歲,請皇后娘娘安!」

  楚霞衣猛然回頭,赫然看見一名容色艷麗的女子正站在不遠處。楚霞衣認得,她就是在西涼城外獨孤瀚曾派來試探自己的——夢妃。


作者: fatbibis    時間: 2014-3-17 12:56 PM


第五章


  「娘娘請用茶!」

  端過宮女捧來的茶,夢妃親自送到楚霞衣面前。

  楚霞衣淡淡地搖頭,戒慎地盯著夢妃,「不了,我很少喝茶,而且這幾日正在用藥,不好喝茶,謝謝妳的好意。」

  夢妃不在意地笑了笑,「臣妾忘了娘娘來自敦煌鳳宮,在那裡什麼茶沒喝過,這麼瞧得上這等粗茶呢?不過這茶很是特別,是從杭州君山採來的。」

  「杭州君山?」

  「是啊!聽說是在春茶剛吐蕊的時候,找還沒出閣的閨女清晨冒露踏霜採集上等的尖旗數片,藏在胸口,只用來招待嬌客貴賓,尋常人還喝不到呢!」

  楚霞衣秀眉微微一擰,端過那茶碗細細一聞,果真清香色郁、香氣撲鼻,的確是上等好茶。

  「妳找我來,總不會只是為了請我喝茶吧?」

  夢妃一愣,繼而笑了起來:「娘娘怎麼這麼說?這後宮裡每個人知道皇上立了娘娘後,個個都想晉見娘娘、請娘娘安,可苦於沒有機緣。臣妾正巧在西涼城得睹鳳顏,所以才會斗膽在有鳳來儀前等候,臣妾怎敢有其他目的?」

  楚霞衣定定瞅著她,「既然沒有其他目的,又何必特地在有鳳來儀前等候?」

  夢妃噗嗤一笑,「娘娘果然聰明,無怪乎皇上要愛妳若狂,為了妳,不惜勞師動眾,把問水閣從西涼搬到宮裡來了。」

  楚霞衣有些詫異,「把問水閣搬到宮裡來?不是依著草圖重建的嗎?」

  夢妃搖頭,「娘娘來自鳳宮,應該知道問水閣是依著五行八卦而建的,當中隱含不少陣法、機關,豈是隨隨便便找個工匠就能描摹出來的?自然是皇上命著他們一磚一瓦、一草一木從問水閣原封不動搬來啊!」

  「皇上為什麼要這麼做?」

  「當然是為了討娘娘歡心啊!娘娘不知道皇上對妳愛之欲狂嗎?所以他一心只想著如何留下娘娘,讓娘娘心甘情願留在他身邊,永不離開。」

  楚霞衣臉上一紅,竟有些不知該從何接口的感覺。這男人……是真的如此喜歡自己吧?否則怎麼會做出這種愚公移山的蠢事來,把問水閣的一磚一瓦、一草一木全部原封不動搬來?

  真是個蠢到極點的男人!

  他不知道只要他收斂一下脾氣,少打幾次仗,少動不動就屠城殺人,那麼她就很高興了,又何必如此勞師動眾來討她歡心?

  夢妃又說:「大家都說咱們皇上殘忍好殺,可在我看來,全天下的男人裡,大概沒有一個像咱們皇上這麼癡情、這麼專一的了。他居然為了一個女人,把整座城搬來,甚至連裡頭的機關、秘道都不放過,真是癡情得可以了,著實讓人好生羨慕啊!」

  「連機關、秘道都不放過?」

  「臣妾聽說皇上還找人研究當中擺設的陣法,好像非得把有鳳來儀弄得和問水閣一模一樣才甘心呢!」

  陣法?他連陣法都找人看過了?

  他到底想做什麼?如果他真是為了討好自己而把問水閣搬來也就算了,可他居然連當中的機關、秘道還有陣法都一一察看研究?這根本就不是為了討好她,反倒像是在研究如何攻破問水閣!

  等等,攻破問水閣?問水閣是朱雀天女依著鳳宮的樣子蓋的,那攻破問水閣豈不等於攻破鳳宮?

  一想到攻破鳳宮,楚霞衣登時連背脊都發涼了。

  可她一想又覺得不可能!獨孤瀚聰明絕頂,心思縝密,如真要進攻敦煌鳳宮,大可以暗中叫人研究問水閣的佈置即可,何需勞動大批人力將整個問水閣搬來?這豈不是掩耳盜鈴,唯恐天下不知嗎?

  他……他究竟在打什麼算盤?他究竟在想什麼?

  這時夢妃站起身,牽著楚霞衣的手說:「娘娘,我們去有鳳來儀瞧瞧可好?既然有鳳來儀就是問水閣,而問水閣又等於是鳳宮,所以看了有鳳來儀不就等於看了鳳宮?臣妾一直對於鳳宮感到很好奇,很想一觀究竟,娘娘,可以嗎?」

  楚霞衣霎時白了臉,卻找不出理由拒絕,只得跟著夢妃又回到有鳳來儀。

  這有鳳來儀幾乎都已經蓋好了——或者說還原比較妥當,因為當中的一草一木、一屋一舍,全和問水閣相同,連同幾處機關、秘道和陣法也都一模一樣,讓人幾乎懷疑是不是回到了問水閣。

  夢妃指著一處樹木、怪石林立,擺設奇怪的園子問:「娘娘,這應該就是陣法吧?這叫什麼陣?聽人說走進去以後會迷路找不著方向,是真的嗎?」

  楚霞衣臉色蒼白地點頭,「這叫奇門八陣,是從諸葛亮八陣圖簡化而來的。」

  「那這裡呢?」夢妃指著不遠處一叢即不像屋宇、也不像房舍的樓房說:「這是什麼?」

  「那叫八卦樓,是依著八卦的方位分別蓋的;如果有人闖入八卦樓的話,這八卦樓會自動開啟機關,將來人困在當中動彈不得。」

  夢妃露出一臉崇敬的表情,「好厲害,怎麼娘娘妳什麼都知道呢?」

  楚霞衣露出一臉苦笑。

  她當然知道!因為這問水閣就是縮小的鳳宮,雖然屋宇形式不同,大小不同,擺設也不盡相同,但大體而言卻是鳳宮的翻版;而她自幼生長在鳳宮,所以她會不清楚嗎?

  突然,一陣腳步聲從她們身後傳來,跟著有人說道──

  「皇上,這陣法臣已經瞧出端倪了,也知道該如何破解了。」

  此時,一個楚霞衣再熟悉不過的聲音響起,那是獨孤瀚。

  只聽得獨孤瀚驚喜道:「真的?快,快說到底該如何破解?」

  「從坎位進去,退三進二,從巽位進去的話,是左五右三,從坤位進去,前一後七。只要從這三個方位分兵而入,這個陣法就算破了,這個陣法一破,那麼其餘陣法、機關也就不足為奇。」

  「是嗎?坎位、巽位和坤位?原來如此,難怪我試了好多次都不行,原來得從這三個方位進入。對了,你說這個陣是主陣?」

  「沒錯,只要破了這個陣,其他的都可以迎刃而解,所以皇上可以準備出兵了。」

  獨孤瀚沉吟一陣,道:「好,這件事越快越好,越少人知道越好,我擔心如果讓霞兒知道了,她會……」

  「我知道了會如何?我知道了就會千方百計阻撓你,是不是?」

  獨孤瀚一愣,轉身向後一看,楚霞衣那蒼白美麗,又帶著些許無法置信的容顏出現在他眼前。

  「霞兒,妳……妳怎麼會來這裡?」

  「我怎麼會來這裡?我倒想問你,你為什麼會來這裡?」

  「我……這是我命人從西涼城搬回來的,自然得來看看。」

  「那你為什麼叫人把這座問水閣從西涼城搬來?」

  「這是為了妳啊!我擔心妳想家,住不慣宮裡,所以特別叫他們把問水閣搬來,如何?妳看過了嗎?喜不喜歡?」

  「為我?既是為我,那又何必叫人把裡頭機關、陣法盡數搬來?又何必叫人研究?」

  獨孤瀚微微一笑,揮手示其他人退下,然後摟著楚霞衣的腰來到窗邊。「妳知道我幾乎是長在馬上,一輩子都在馬上作戰,所以看到這種精妙機關、陣法怎能不心癢,不試試呢?」

  「既然只是試試,那就在問水閣就好了,何必搬到這兒來?既然只是試試,又何必叫大臣研究詳參,甚至說要出兵?你……你到底要出兵到哪兒去?是不是鳳宮?」

  獨孤瀚臉色一沉,即沒點頭也沒搖頭,只是抿著唇不發一語。

  楚霞衣知道自己猜對了,「你……你真要出兵鳳宮?」

  他看著窗外那澄明如鏡的明瑟湖,還是沒有說話,而那罩著面具的臉絲毫看不出感情波動。

  這不說話,比說話更讓楚霞衣難過。

  她身子一晃,幾乎栽倒在地,「為什麼?你為什麼要出兵鳳宮?你要的我都給你了,為什麼你還要出兵鳳宮?」

  獨孤瀚轉過頭正視她,「我要玉麒麟,還要九鳳玦!」

  「你已經有九鳳玦了,不是嗎?」

  「那不夠,我要全部的九鳳玦。」

  「你要九鳳玦?你要九鳳玦做什麼?難道你也想一統天下,做天下的霸主?」

  獨孤瀚仰天大笑,「天下的霸主?那又有何不可?想我獨孤瀚東征北討,縱橫大江南北,說要一統天下、稱霸中原,這也不是不可能,不是嗎?」

  楚霞衣氣極了,「你……你這人果真如傳說中冷血、無情、弒殺。一將功成萬骨枯,若待得成霸業,那天下真不知會如何生靈塗炭,你就真的那麼想稱霸天下嗎?」

  獨孤瀚傲然抬頭,「那是我的事,我只問妳,妳肯不肯幫我拿到其餘八塊九鳳玦和四隻玉麒麟?」

  「不可能,我什麼都不可能幫你!」

  獨孤瀚眼中精光一閃,轉身就往外走,「是嗎?那我只好靠我自己的力量去奪取了。」

  楚霞衣飄身上前攔住他,「你去哪裡?」

  獨孤瀚冷然一笑,「妳剛剛也聽見了,出兵的時機已經成熟,現在不做,更待何時?」

  楚霞衣身子一晃,差點站不住腳,「你當真要攻打鳳宮?」

  他伸手攬住她的纖腰,將她往自己懷裡帶,低頭吻了吻她毫無血色的小嘴,「瞧在妳的面子上,我暫時不會對鳳宮如何,但是其他人可就難講了。」

  獨孤瀚放開她,逕自往外走,同時喝道:「傳耶律奇、鍾仁傑、狄元豪即刻來見。」

  「尊旨!」

  聽到他召喚三傑來見,楚霞衣登即腳下一軟,整個人跪坐在地。

  他當真要出兵,他當真為了想得到九鳳玦而出兵?

  她以為……她以為只消自己順了他,將身上的九鳳玦給他,就可以替鳳宮消減一場禍事,想不到這男人要的不只是九鳳玦,而是整個天下啊!

  這怎麼辦?這該怎麼辦?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率領大軍去攻打鳳宮,因為那是她的家,是她生長的地方,那裡有她的兄弟姊妹,她怎能眼睜睜看著鳳宮陷入危亡之中?

  可他是她的丈夫啊!縱使他霸道、跋扈,縱使他好戰、嗜殺,縱使她對他實在說不上有什麼感情,也不愛他,可他仍是她的丈夫,她怎能看著他率領大軍攻打自己的親人?

  不行!她絕對不能任由這種事情發生!倘若她不知道也就算了,既然她已經知道,那她就得想辦法阻止這件事。

  但是要怎麼阻止?

  她只有孤身一人,既無兵也無將,要如何阻止那長征善戰的剽悍大軍和一意孤行的他?她現在不但什麼都沒有,連唯一的籌碼九鳳玦也讓他取走了……

  等等,九鳳玦?是啊,她怎麼沒想到九鳳玦?

  所謂解鈴還需繫鈴人,一切的癥結既然都在九鳳玦上,那麼何不乾脆從九鳳玦著手?

  主意打定,楚霞衣緩緩走出有鳳來儀,朝著泰和殿的方向而去,渾然不覺在一堵矮牆後面,夢妃正帶著一抹盈盈笑意,目送她離開。

  ※※※※

  傍晚時分,楚霞衣自泰和殿閃身而出,利落地躍上屋頂,幾個起落後,便已離開皇城大內,向著東北方向前進。

  途中經過一個小鎮,她順便買了幾匹馬輪流著騎,打算連夜趕路,先去找楚雲章商量,看看他對這件事有什麼辦法。

  楚霞衣走得很急,接連換馬,天未亮便已經馳近夏越兩國邊境。

  這時,前方官道上突然多出一群人。

  楚霞衣不以為意,繼續前進。

  可她越接近邊界,路旁排隊的人就越來越多。

  當她抵達大正關時赫然發現,大正關兩扇大門竟然只開了其中一扇,幾名士兵正對著要出入關的人嚴格檢查著。

  只聽得那士兵對要出關的人問道:「去哪裡?」

  一名約莫五十來歲的老頭兒指著肩上兩擔青菜回答:「小人去賣菜。」

  「賣菜不能在這裡賣嗎?非得去對面?」

  所謂對面,就是指越國了。

  「對面的價格好,小人一向都在對面賣,賣完了再回來這裡睡覺休息。」

  那士兵揮揮手,「今天不行,今天誰都不准到對面去。」

  那老頭兒一臉錯愕,「為什麼?昨天還可以的,為什麼今天不行?」

  「昨天是昨天,今天是今天,你囉嗦什麼!」

  一旁一個三十來歲的漢子低聲對那老頭兒說:「聽說昨天晚上有刺客潛入宮中劫走皇后娘娘,皇上氣得不得了,下令封閉所有的關門,說是只准進不准出,還要嚴格搜查,務必找出刺客,尋回皇后娘娘。老頭兒,我看你今天就認了,隨便在這裡賣賣就好,萬一被誤為奸細、刺客,那可吃不完兜著走了!」

  楚霞衣一聽,登即明白獨孤瀚一定已經發現她取走九鳳玦,所以才派人封鎖關口,打算來個守株待兔、甕中捉鱉。

  哼!她不會認輸的,大正關不許走,就不能走其他城門出去嗎?

  楚霞衣調轉馬頭,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而去,可結果仍然和大正關一樣,城門封鎖,只准進、不准出。

  她接連闖了幾個地方,發現只要是對外的關口就一定只准進、不准出,因此別說是人,就算是隻鳥也很難越雷池一步。

  這該怎麼辦?

  她一定得離開,一定得趕在他出兵前將消息傳給六弟楚雲章知道,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。

  正想著時,猛地一個男人伸手拉住了楚霞衣的韁繩,將她連人帶馬往旁邊一棵大樹後面帶。

  楚霞衣一驚,幾乎叫出聲來。當她看到那人溫和帶笑的俊美臉龐時,更是詫異得連話都快說不出來了。「你……雍容,你怎麼會在這裡?」

  原來這個半途攔截楚霞衣的男人,竟然是越王歐陽雍容,也就是楚蝶衣的夫婿,歐陽徹的弟弟。

  歐陽雍容搖搖頭,示意楚霞衣別出聲並跟著他走。

  兩人就這麼不動聲色地避開人群,來到一家客棧的房間。

  「雍容,你怎麼會到這兒?是不是蝶兒出了什麼事?」

  歐陽雍容笑了笑,「蝶兒好得很,怎麼會有事?她成天活蹦亂跳的,捉蛐蛐、鬥公雞、玩蹴鞠,都快把我的御花園給拆了呢!」

  聽到楚蝶衣安然無恙,楚霞衣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,「既然如此,你為什麼會到這兒來?難道你不怕獨孤瀚發現嗎?」

  「我來正是為了他,又怎麼會怕被他發現?」

  「為了他?你……你聽到什麼了?」

  「我聽說他把問水閣搬到丹鳳城裡去,所以特別來求證。霞兒,真有這回事嗎?」

  楚霞衣黯然點頭,「沒錯,他確實把問水閣的一磚一瓦、一草一木,全都原封不動地搬到丹鳳城。」

  「那……當初朱雀天女所布下的機關、陣法呢?」

  楚霞衣淺淺一笑,那笑容中卻帶有些許的苦澀,「當然也搬去了,而且他還找人破了那些機關、陣法。」

  歐陽雍容聞言,不覺眉頭一蹙,「破了機關、陣法?他想做什麼?難不成他真的想攻打鳳宮?」

  楚霞衣低頭不語,可她的臉色卻蒼白得嚇人,身子更是搖搖欲墜。

  歐陽雍容見狀,急忙扶住她,「沒事吧?妳的臉色好難看,要不要找大夫來看看?」

  她搖頭,貝齒緊緊咬著唇,半天才開口道:「如果我知道他是如此貪得無厭、野心勃勃的話,當初我絕對不會答應他的條件嫁給他。」

  「妳答應他什麼條件?」

  楚霞衣抬起頭看著窗外,「我答應他,只要他放過西涼城的百姓就嫁他為妻。他是放過西涼城的百姓了,可他卻不肯放過其他人,不肯放過鳳宮,甚至想奪取其他八塊九鳳玦和玉麒麟,好得到當中的神秘力量,然後揮軍北上,完成他一統天下的心願。」

  她轉頭看著歐陽雍容,「雍容,我是不是做錯了?」

  歐陽雍容劍眉一擰,「不,換作是我在那種情況下,即使獨孤瀚要我上刀山、下油鍋,我也會答應的。況且……妳愛他,不是嗎?」

  楚霞衣怔然,「愛?」

  「以妳的個性,如果不是愛上他,是絕對不會答應他的,不是嗎?」

  愛?她愛上獨孤瀚?

  她搖搖頭,想忘卻這種她從沒有過的想法,「我不知道,我真的不知道。」

  歐陽雍容看著楚霞衣困惑的神情,心中不緊嘆息。

  這女子不僅美得驚人,她所擁有的智慧和勇氣,更遠非一般男子可及;只是這樣一個女子在遇上感情時,卻也顯得如此彷徨、懦弱。

  看來情之一字,真會叫人生死相許,永世不悔。

  久久,楚霞衣才又說:「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愛他,但我真的以為只要把九鳳玦給他,再順著他一些,就可以化解一場紛爭,減少無謂的征戰與犧牲;想不到他要的卻不僅是我和九鳳玦,而是整個天下!我……如果我知道他是這樣一個人,當初寧可和西涼一起戰死,也絕不會答應他的。」

  「但是妳捨得讓那些無辜的人為妳犧牲嗎?如果妳是這種人,當初妳大姊又怎會派妳去鎮守西涼?倒不如直接將西涼交給獨孤瀚。」

  「我……」楚霞衣登時無語。她的確不忍,她素來就不是那種自己好,就不管別人死活的人,這和她所學、和她的個性都不和,否則她又何必委屈自己去接受他呢?

  「先別提這些,告訴我,妳怎麼會在這裡?獨孤瀚知道妳在這裡嗎?」

  「不,他不知道我在這裡,我是連夜出宮的。」

  「連夜出宮?」

  「嗯!我拿了九鳳玦,連夜離開丹鳳城,這會兒只怕不只丹鳳城,就連整個夏國都在四處找我吧!」

  歐陽雍容有些詫異。

  「妳拿了九鳳玦?妳不是說九鳳玦給獨孤瀚了?既然給他,怎麼再從他手中拿回來?」

  楚霞衣淡淡一笑,「我既然能從澹臺明姬手中搶回玉麒麟,自然就有辦法拿回九鳳玦。況且,這九鳳玦本來就是我的,給不給、拿不拿,都取決於我,而不是他?」

  「但是獨孤瀚會放過妳嗎?」

  「我知道他不會放過我,不過我會在他找到我以前,就把九鳳玦送走。」

  「送走?妳要送給誰?又要怎麼送走?現在外頭風聲鶴唳,只怕不是那麼容易。」

  「這就得看你肯不肯幫我了?」

  歐陽雍容瞪大眼睛,「我?」

  「是的,我本來想自己九鳳玦送去南遼給雲章的,不過照這態勢看起來,恐怕我連城門都出不了,更別說我身上帶了九鳳玦,所以才想拜託你,幫我把九鳳玦拿給雲章,好嗎?」

  「妳放心嗎?」

  「如果連你我都不放心,那我還有什麼人可以托付的?」

  歐陽雍容慨然一笑,「是嗎?這麼相信我?」

  「可以讓蝶兒連命都不要的男人,絕對值得我相信。」說著,楚霞衣從懷中取出九鳳玦交給歐陽雍容。

  提起楚蝶衣,歐陽雍容眼中閃出一絲光芒,「看樣子,如果我不幫妳,蝶兒那小東西是不會放過我的!」

  他接過九鳳玦放入懷中,「還有什麼要我幫忙的?」

  「把問水閣的事告訴雲章,雲章會知道該怎麼做的。」

  「那妳呢?妳怎麼辦?獨孤瀚如果知道妳把九鳳玦交給我,只怕他不會善罷甘休。」

  「我……」

  楚霞衣不禁有些遲疑,她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。初時她只想著把九鳳玦帶離獨孤瀚,一時間也沒想那麼多,現在真把事情交給歐陽雍容去做,她反倒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。

  歐陽雍容看出她的猶豫,握住她的手道:「這麼吧!妳跟我一起回越國和蝶兒作伴,相信那丫頭見了妳,一定會高興得飛上天,成天嘰嘰喳喳,吵個不停。」

  「可是……」

  「沒有可是!我和獨孤瀚交手過幾次,對他的為人、脾氣還不瞭解嗎?跟我走吧!現在能保護妳的地方就是跟走我,再說,如果蝶兒知道我把妳一個人留在這裡,她也不會放過我的,所以妳就別再說了,先跟我一起離開。」

  說著,歐陽雍容牽起楚霞衣的手往外走。

  就在他們打開房門的同時,一個高大瘦削的人卻早已在門口等候多時。

  那是——獨孤瀚!


作者: fatbibis    時間: 2014-3-17 12:57 PM


第六章


  乍見獨孤瀚,楚霞衣和歐陽雍容的詫異是可想而知的。

  楚霞衣想都不想,當即推開歐陽雍容,擋在他和獨孤瀚之間,「雍容,你快走,快離開這裡!」

  歐陽雍容搖頭,「不,我不能把妳一個人留在這裡,要走我們一起走。」

  「不,你是越國之主,說什麼我都不能讓你冒險,況且蝶兒在等你回去啊!你走,你走!」

  楚霞衣推著歐陽雍容,要他趕緊從窗戶跳窗離開。

  「可是……」

  這時,站在門口的獨孤瀚發出一聲冷笑,「你們兩人統統留下來,誰都別想離開!」

  話聲剛落,只聽得腳步聲想起,不多時,這座小小院落已經讓弓箭手給擠得水洩不通,連房間內外也都站了拉滿弓得侍衛。

  楚霞衣一驚,雙手一張,再次擋在歐陽雍容身前,對獨孤瀚喊道:「你想做什麼?」

  獨孤瀚哼了聲,「做什麼?當然是取回我的女人和我所應得的東西!來啊,放箭!」

  歐陽雍容見狀,急忙抱起楚霞衣往屋頂竄去,可哪來得及?

  獨孤瀚早設下十面埋伏,所以歐陽雍容這一跳,形同自投羅網,當即手上、肩上、腿上連中數箭,其中一箭更幾乎貫穿他的腰,讓他整個人重重摔落在地,鮮血染得楚霞衣全身都是。

  「雍容,雍容!」楚霞衣抱著歐陽雍容,急聲大喊。

  獨孤瀚長劍一揮,架在歐陽雍容脖子上,對楚霞衣道:「起來!」

  楚霞衣身子一橫,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長劍,「你想做什麼!」

  看到楚霞衣這麼三番兩次地護著歐陽雍容,獨孤瀚怒極而笑,眼中殺氣騰騰,「妳說呢?這個男人誘拐了我的妻子,騙走九鳳玦,還慫恿她叛國背夫,妳說我該怎麼做?」

  「你不能殺他,如果你想殺他,那就連我也一起殺了。」

  歐陽雍容連聲咳嗽,沾滿鮮血的手緊緊握住楚霞衣,「霞兒,別這樣……」

  楚霞衣連連搖頭,眼中熱淚盈眶,「不,你若不是為了我、為了鳳宮,怎麼會冒險來到這裡?若不是為了我,又怎麼會身受重傷呢?我絕對不會讓他殺你的,除非……他連我一起殺!」

  驟見楚霞衣的淚,獨孤瀚心頭一揪,怒氣更盛,「好,既然想死,那我就成全了你們這對姦夫淫婦!」

  說完他長劍一指,眼看著就要戳入楚霞衣胸口。

  但是當他瞧見楚霞衣帶淚絕美的倔強臉龐,一種既愛又恨的複雜情緒頓然生起。他長劍一收,一手拖起楚霞衣的臉,強迫她面對自己,「想死?沒那麼容易!記得我告訴過妳,背叛我會有什麼下場嗎?」

  楚霞衣別過臉,閉上眼睛。

  「不理我?我倒想看看,如果我將歐陽雍容殺了,妳還理不理我?來人,將歐陽雍容……」

  楚霞衣猛地掙開眼睛,「不能殺他,你不能殺她!」

  「不能殺他?為什麼不能殺他?因為他是妳的情人,所以妳捨不得我殺他,是不是?」

  聽到這話,楚霞衣不知為何胸口一緊,「他是我的妹夫,怎麼會是我的情人?你知道我……」

  獨孤瀚打斷她的話,「自來姊妹共事一夫的事大有所在,所以他為什麼不能是妳的情人?更何況我還親耳聽到他要帶妳離開,不是嗎?」

  楚霞衣搖頭,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想對他解釋,「那是因為……」

  可獨孤瀚根本不給她機會,他怒聲大吼:「我不想聽!我只知道妳是我的,任何人都不准把妳帶走。如果有人妄想帶走妳,那麼我會讓他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!」

  「你想怎麼做?你想對他如何?」

  獨孤瀚猙獰一笑,漂亮的黑眸中卻滿是嫉妒。他從歐陽雍容身上搜出九鳳玦放入懷中,再狠狠往他一踢,「妳放心,我不會殺他的,畢竟他是一國之主,不好就這麼殺了他。來啊,將歐陽雍容交付大理寺監禁,嚴刑拷打,不過千萬別弄死他,可也別讓他太好過,知道嗎?至於妳,跟我走!」

  ※※※※

  重重將楚霞衣推倒在床上,獨孤瀚不由分說,動手扯著她的衣衫,三兩下將她剝得精光。

  楚霞衣拚命掙扎,「你做什麼?放開我,你放開我!」

  「做什麼?妳和歐陽雍容做什麼,我就和妳做什麼!」

  「你不要胡說!我和他是清清白白的,什麼也沒有。」

  獨孤瀚根本不相信,「清清白白?如果是清清白白,他會想帶妳離開?霞兒,妳當我是三歲小孩。會這麼輕易就相信妳的話嗎?」

  「我說沒有就是沒有,信不信由你!」

  獨孤瀚高聲一吼,搖晃著她的肩膀,「我不相信!妳那麼三番兩次護著他,甚至為了他不惜一死,現在居然告訴我,妳和他之間沒有什麼?霞兒,妳到底把我當作什麼了?我那樣的寵妳、疼妳、愛妳,為了妳,甚至勞師動眾把問水閣從西涼搬來,但是妳給了我什麼?妳拿了九鳳玦連夜離宮,為的不就是要和他雙宿雙飛嗎?告訴妳,妳少做夢!我不會讓妳如願得,妳是我的,妳永遠都是我的;即使只能得到妳的人,而得不到妳的心,我還是永遠都不會放妳離開!」

  說著,他單手高舉楚霞衣的手過肩,牢牢將她釘在身下,讓她毫無遮掩地暴露在自己眼前;跟著他低下頭,粗魯地撕咬著那裸露的花蕾,「告訴我,雍容是怎麼愛妳的?是這樣?還是這樣?」

  楚霞衣渾身一顫,嬌軀不自主地發抖著,「沒有,沒有。」

  獨孤瀚不理她,繼續施行他的懲罰,「這麼說來是這樣了?」

  他分開她的雙腿,直接攻擊那原本只屬於他的秘密谷地,極盡所能地折磨她、挑逗她,「告訴我,他有沒有這樣愛過妳?」

  楚霞衣拚命搖頭,拚命想抵抗他所加諸在她身上的懲罰,「沒有,我說沒有就是沒有!」

  可她越掙扎,獨孤瀚越是盛怒,「沒有?我都親眼看到了,妳還否認?看樣子妳從來不知道讓人背叛是什麼滋味,對吧?」

  獨孤瀚猛地翻身下床,「來人,傳夢妃進來。」

  楚霞衣一怔。

  夢妃,他……他找夢妃來做什麼?

  沒多久夢妃進來了,「夢妃叩見皇上,皇上萬歲、萬歲、萬萬歲!」

  獨孤瀚坐在床沿,眼中怒氣猶存,冷然開口:「把衣服脫了,我現在要妳!」

  「可是……」夢妃看向床上那衣衫不整,披頭散髮,狼狽至極的楚霞衣,「皇后娘娘她……」

  獨孤瀚厲聲道:「叫妳脫妳就脫,囉嗦那麼多做什麼?」

  「是,臣妾遵命。」

  夢妃答應著,一面動手褪去衣服,不一會兒,便全身赤裸裸地站在獨孤瀚前面。

  獨孤瀚朝她伸出手,「過來。」

  夢妃朝前走了兩步,還沒走到獨孤瀚跟前,便讓他一把扣住了手往懷裡帶,無數的吻落在夢妃臉上、身上,和每一寸肌膚上。

  夢妃發出一陣吟哦嬌喘,柔順地迎向獨孤瀚,任他盡情地佔有自己,任他盡情地在自己身上釋放怒氣;那浪蕩、那放縱,早讓她將楚霞衣給拋到九霄雲外去了。

  看著那兩相交纏的身軀,楚霞衣無法置信地瞪大眼睛,手緊緊摀住自己的嘴,生怕一不小心就會叫嚷出來、哭出來。

  她渾身顫抖,心裡不住吶喊著,他怎麼可以這麼做?他怎麼可以怎麼做?

  他明知道她是他的正妻,他明知道她是在乎他的,明知道她是愛他的,他怎麼可以……

  愛他?她愛他?她愛這個霸道、強悍又蠻不講理的男人?

  可她如果不愛他,為何會對他和夢妃在一起的事情感到心痛?她應該毫無知覺的不是嗎?她如果不愛他,又為何會想解釋自己和雍容的事?她如果不愛他,又為什麼答應他的條件,任他予取予求,任他為所欲為?

  依她的個性,她是寧可死也不願委屈求全來順從人的,可她不但順他、從他,甚至還把自己毫無保留地交給他,難道真讓雍容說中,她早就愛上他了?

  是啊!她是愛他,否則不會就那樣任他把九鳳玦取走;她是愛他,否則又怎麼會連夜出宮去找六弟楚雲章,希望能阻止禍事?因為她知道,他的大軍雖然剽勇善戰,卻抵不過敦煌的大自然屏障,尤其鳳宮本身就是一座極大的陣法,這陣法除了鳳宮的人以外,其他人進入非死即傷,所以縱使他有十萬大軍,只怕到時都會全數困死在陣法中。

  正因為她知道,所以才會心急,才會想找辦法解決。她不想看到兩敗俱傷的情況出現,不想見到他兵敗時的沮喪、頹廢、自責,更不想見到他成為一個弒血、好殺、好戰的無道昏君啊!

  她愛他,她是那麼愛他啊!但是他愛她嗎?他不愛她吧?他所想的,只有九鳳玦,只有他身為男人、身為君主的尊嚴,他何曾想過愛她?

  他根本不愛她,他也不會愛她,否則他不會這樣對她,不會這樣羞辱她,不會當著她的面和夢妃顛鸞倒鳳,交纏不休。

  楚霞衣再次看向那交疊的身影,聽著夢妃不住浪蕩的低喘、嬌吟,聽著獨孤瀚發洩示威似的喘息、吶喊,楚霞衣頓覺心痛得連氣都喘不過來。

  「夠了,夠了、夠了!」她摀住耳朵拚命搖頭,嘶聲叫喊:「不要再叫了,我求求你們,不要再叫了!」

  楚霞衣喊著,只匆匆披了件衣衫便往外奔去。

  雨下得很大,將地上淋得一片濕滑,依著楚霞衣的個性與一身功夫,是不會讓這點雨給絆住的,可一來她心神不寧、情思蕩漾,二來她一心只想逃開獨孤瀚,所以哪顧得了許多?

  是以她就這麼跌倒又起來,起來又跌倒,幾番跌撞後,楚霞衣早已神智昏沉,弄不清自己到底身在何方。她只知道她不要留在裡頭,她不要聽那些淫聲浪語,不要再看到那令人肝腸寸斷的一幕。

  她要逃,要逃得遠遠的,遠遠的。

  這時,一道人影忽然出現在大雨中,楚霞衣還來不及反應,便覺得有一樣冰冷的東西刺入自己的身體裡。

  她睜大眼睛,看著雨中這模糊的人影,「你……你是……耶律奇?」

  耶律奇面無表情,「皇后娘娘請恕罪,臣只是奉命行事。」

  楚霞衣捂著傷口,鮮血不住從指縫裡流出,「奉命?你奉誰的命?是……是皇上嗎?」

  「自然是皇上,不然還會有誰?」

  楚霞衣身子一晃,幾乎栽倒在地,「他……他要你來殺我?為什麼?」

  「因為妳叛國通姦,依照夏國皇室的律條,理當斬首示眾,以正朝綱。但皇上念著和妳夫妻一場,所以免去了斬首示眾之刑,只要我私下行刑即可。皇后娘娘,請恕我無禮了!」

  耶律奇長劍一揮,再次逼近楚霞衣,楚霞衣東躲西閃,迴避著耶律奇的襲擊,腦子裡一片混亂。

  獨孤瀚要殺她?獨孤瀚要殺她?難道他當真認為自己和雍容有染?不,不對,他如果要殺她,在客棧中早已動手,不會等到現在。再說,還有雍容啊?他連雍容都不殺了,又為什麼單單要殺自己?況且自古以來,從沒聽說有皇帝是這樣子處置后妃的,因為這等於將皇室裡的醜事公諸於天下;試想,驕傲如獨孤瀚,自負如獨孤瀚,會做出這種事嗎?

  想到這兒,楚霞衣混亂的腦袋突然清醒不少。

  她搖搖頭,「不對,你不是奉命,你根本沒有奉命,對不對?」

  耶律奇一愕,「我當然是奉命行事,不然我怎麼可能敢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來?」

  「他不會殺我的,他或許恨我,或許不愛我,但他絕對不會殺我的!他如果要殺我,早在西涼就動手了,犯不著等到現在;他如果要殺我,他不會只囚禁雍容而不殺他,連他恨之入骨的雍容,都尚且饒過一命,更何況身為他妻子的我?你到底是誰?你到底奉誰的命行事?」

  「我深受皇恩,好不容易才有今天,如果我不聽皇上的命令,聽誰的命令?」

  「不對,我第一次看到你時就覺得你很面熟,可是我一直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裡見過你。你到底是誰?你奉的是誰的命令?」

  耶律奇森冷一笑,「既然妳想不起來,那就請妳到陰曹地府慢慢想了!」

  他長劍一揮,又一次刺向楚霞衣。

  此時空中銀光一閃,一道閃電劃過天際,照亮暗沉沉的深夜,也讓楚霞衣看見了耶律奇手中所握的長劍,那劍上雕著一隻麒麟。

  「那是……」就這麼一遲疑,楚霞衣竟然沒有閃過,讓耶律奇的長劍直接刺入她身體裡。「原來你是南宮……」

  耶律奇知道楚霞衣已經認出自己的身份,當下更不客氣,挺劍再刺。眼看著楚霞衣就要這麼死在耶律奇手中時,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女子驚叫──

  「啊!有刺客!抓刺客,快來抓刺客!」

  耶律奇聞聲,知道已經錯過時機,連忙撇下楚霞衣消失在大雨中。

  那宮女奔上前扶起渾身是血的楚霞衣,「娘娘、娘娘!我是俏月,娘娘,妳振作點,我馬上找人來。」

  楚霞衣痛苦地喘息著,「告訴皇上,快去告訴皇上他身邊有奸細,叫他小心提防……」

  話沒說完,楚霞衣已然傷勢過重而昏厥過去。

  「娘娘、娘娘!」

  ※※※※

  泰和殿裡,獨孤瀚雙手背在身後,焦慮不安地走來走去,一面不住地往內殿瞧。

  真是急死人了!

  這幾個庸醫,平時自吹自擂,說什麼醫術多高明、多厲害,真要他們治個傷,卻磨蹭半天出不來,到底在搞什麼鬼?

  想著,獨孤瀚捺不住性子,直接往內殿走去,正巧幾名太醫也走了出來。

  獨孤瀚焦急地問:「如何?霞兒的傷不要緊吧?」

  幾名太醫你瞧瞧我、我瞧瞧你,誰也不敢先開口。

  半晌,太醫李典才說道:「皇上,微臣等實在已經盡力了。」

  獨孤瀚一愣,「什麼?」

  李典又說:「皇后娘娘的傷深及臟腑,實非藥石人力所能挽救,至於時間,只怕就在這一、兩天。」

  獨孤瀚腦中轟然一響,愣在當場,「你說什麼?」

  「而且……」

  「而且什麼?」

  「而且皇后娘娘肚子裡的小皇子,也已經不幸歸天,請皇上節哀。」

  獨孤瀚眼睛睜得老大,好半天都說不出話。

  久久,一聲長嘯發自獨孤瀚口中,他跌跌撞撞地奔進內殿,來到床邊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楚霞衣。

  他抖著手握住她那冰冷的小手,輕聲低喚:「霞兒,妳醒醒啊,霞兒。」

  可楚霞衣眼睛緊閉,氣息微弱,嘴唇更是毫無血色。

  他坐在床沿,伸出手,無限愛憐、無限悔恨地輕撫楚霞衣的臉,「霞兒,求求妳醒過來,好不好?我不怪妳,我什麼都不怪妳了!我只要妳醒過來,妳要什麼我都答應妳,霞兒,霞兒!」

  楚霞衣沒有任何動靜,唯一可以知道她還活著的,是她微微起伏的胸口,但那起伏卻是如此地微弱,彷彿隨時都會停止似的,教人膽戰心驚。

  獨孤瀚忍不住低下頭,將臉貼在楚霞衣的小臉上,大手撫著她平坦的小腹。

  那裡曾經有過他的孩子,但卻因為他的嫉妒心作祟,使得孩子還來不及出世便夭折了。

  想到這兒,他哽咽道:「霞兒,我愛妳啊!求求妳醒過來,求求妳活下去,好不好?我知道我錯了,我不該想報復,不該用夢妃來刺激妳,但那是因為我愛妳才會這麼做的。霞兒,求求妳,求求妳!」

  楚霞衣還是沒有任何反應,而她的氣息益發微弱了,這讓獨孤瀚心驚肉跳。

  不,她不能死,她絕對不能死!她是他所深愛的女人啊,他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去?

  更何況,她是受不了刺激奔出去,才會在大雨中遇上刺客的,所以說來說去還是得怪他,怪他讓嫉妒沖昏頭,怪他做事情沒有深思熟慮才會鑄下大錯。

  但現在想這些有什麼用?他得想辦法救活她啊!

  獨孤瀚看著楚霞衣蒼白、憔悴的面容,猛地想起楚幻衣的事情來。

  聽說天月楚幻衣也曾經性命垂危,瀕臨死亡邊緣,可最後卻因為九鳳玦的緣故而救活了。

  九鳳玦,是啊,他怎麼沒想到九鳳玦!

  當初,他之所以東征西東征西討,不顧一切出兵攻打西涼,就是為了九鳳玦,並想以此來換取母親的自由,卻從沒想過九鳳玦本身就具有神異力量。

  或許正因為九鳳玦所具有的神異力量,才使得「那個人」開出以九鳳玦來換取母親自由的條件吧?

  既然九鳳玦擁有神異的力量,能夠治好楚幻衣,那麼霞兒的傷,也應該可以治好吧?

  只是該怎麼治好呢?到鳳宮去求援?不,鳳宮遠在敦煌,等到了鳳宮,只怕霞兒早香消玉損了。

  那麼去找南遼鉞天楚雲章?這也曠日廢時,而且太醫說,霞兒的日子就在這一、兩天。

  那怎麼辦?誰離自己最近,又和敦煌九鳳有關係的?

  驀地,他想到被囚禁在大理寺中的歐陽雍容。

  獨孤瀚眼中浮現一抹奇異的光芒,他眷戀地看了楚霞衣一眼,毅然轉身往大理寺而去。

  ※※※※

  大理寺中,歐陽雍容雙手牢牢地被鐵鏈鎖在牆上,雙腳也被鐵鏈鎖住,赤裸的上身鮮血淋漓,滿是鞭痕;而那看守的士兵猶仍握著長鞭,使勁往他身上抽打。

  但聽得那兵士邊打邊說:「瞧不出這兔兒相公還挺像個男子漢的,居然熬了這麼久吭都不吭一聲?」

  另一名旁觀的士兵笑著說:「這麼吧!瞧你這細皮嫩肉,又長得這麼漂亮,簡直比娘兒們還美;只要你出聲求饒,我們幾個哥兒們就饒了你,並好好疼你一疼,啊?哈哈哈!」

  歐陽雍容哼了聲,半句話不說,只冷冷瞪了幾名士兵一眼。

  「咦?會瞪人?你們瞧瞧,這兔兒相公會瞪人,就是不知道他叫起床來是什麼樣子?」

  「那還不簡單,試過就知道了!」

  說著其中一名士兵當真走上前,打算扳過歐陽雍容的身子對他大加輕薄時,忽地一聲猶如十二月寒天的冰冷聲音傳來——

  「你們在做什麼?」

  幾名士兵頓時如同聽到閻王令,嚇得臉色慘白,「皇……皇上?」

  獨孤瀚緩緩走了進來,滿臉的肅殺之氣,「說,你們剛剛在做什麼?」

  幾個人立刻跪落在地,身體抖個不停。

  「沒、沒有,我們什麼也沒做。」

  「是嗎?」獨孤瀚輕輕一哼,緩步走到歐陽雍容面前。

  就在他快接近歐陽雍容時,說是遲那時快,只見劍光一閃,幾名士兵登即倒在血泊中,氣絕身亡。

  歐陽雍容詫異極了,「你……」

  獨孤瀚冷著眼收劍回鞘,「我雖然恨你,雖然想殺你,卻決不容許有人這樣侮辱你。」

  歐陽雍容更詫異了,「你……」

  獨孤瀚彎腰從一名士兵身上找到鑰匙,親自動手解下歐陽雍容身上的鐵鏈,將他攙扶下來。

  驟然的解脫,使得歐陽雍容腳下一軟,幾乎癱倒在地。

  獨孤瀚見狀,索性伸手攬著他的肩,讓他靠著自己。

  歐陽雍容毫不客氣地將全身的重量都依在獨孤瀚身上,因為他實在有些疲累。雖然身上的鞭傷不過是些皮肉之傷,可被這麼一天一夜的拷打下來,就算是鐵打的也受不了,更何況先前他還受了箭傷?

  獨孤瀚說道:「不問我為什麼放了你嗎?」

  歐陽雍容淡淡一笑,「不必問,依你的性子,一定是霞兒出事了,否則你絕對不會來看我,還替我殺了那幾個不知死活的傢伙。」

  獨孤瀚黯然點頭,「沒錯,霞兒出事了,太醫說她傷得很重,可能活不過這兩天。」

  歐陽雍容眼睛驀地睜大,雙手猛地抓住獨孤瀚,「你說什麼?」

  獨孤瀚定定看著他,「霞兒快死了,我希望你能救救她!」


作者: fatbibis    時間: 2014-3-17 12:58 PM


第七章


  歐陽雍容坐在床沿,看著床上奄奄一息的楚霞衣,「你可以告訴我,這是怎麼回事?為什麼霞兒會傷成這樣?」

  獨孤瀚在他身邊坐了下來,一手握住楚霞衣冰冷的小手,「我不知道,當我發現時,她就已經倒在血泊中動也不動了。」

  歐陽雍容眼睛一瞇,「你不知道?你一向精明幹練,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你的眼睛,現在你自己的妻子被傷成這樣,你卻告訴我你不知道?」

  獨孤瀚搖搖頭,「我說的都是真的,我真的不知道。如果我知道她會因此受到傷害,說什麼我都不會拿夢妃去刺激她。」

  「夢妃?你拿其他女人刺激霞兒?」

  「沒錯,因為她和你在一起,為了報復她的不貞,所以我也就當著她的面和夢妃親熱。」

  「你說什麼?」歐陽雍容無法置信。

  獨孤瀚瞪著他,「難道我說得不對?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嗎?而且她還將九鳳玦給你,不是嗎?」

  歐陽雍容一把揪住他的衣襟,「你可以誤會任何人,但是你怎能誤會我和霞兒呢?」

  「誤會?那是我親眼所見,怎能說是誤會?」

  歐陽雍容怒極了,一揮拳重重打在獨孤瀚臉上,將他原本戴在臉上的面具打脫了開去,露出那俊美、蒼白卻有些憔悴的面容。

  「獨孤瀚,你如果不是天生的暴君,就是貴人多忘事,所以才會這樣對待一個深愛你的女人。」

  獨孤瀚捂著臉站起身,殺氣騰騰地逼向歐陽雍容,「什麼意思?」

  歐陽雍容指著他的臉,「你忘了你臉上的傷是怎麼來的嗎?」

  獨孤瀚扯住歐陽雍容的衣衫,湊過臉瞪著他,「我怎麼會忘記?若不是拜你之賜,我又何必成天戴著這鬼面具不見天日?」

  歐陽雍容冷冷一扯嘴,「那你還記得當我劃傷你的臉時,你回敬我什麼嗎?」

  獨孤瀚一楞,「我回敬你什麼?」

  「你送我一份好打的回禮,打到讓我差點做不成男人,你難道忘了?」

  獨孤瀚的記憶回到多年前的一個午後,那天也是個下雨天,他和歐陽雍容為了越國的事再次在戰場上交鋒。不過那天他的馬受到驚嚇,所以兩人一碰面,便讓歐陽雍容給傷了一劍,緊接著又讓他在臉上劃了一刀;他記得臨墜下馬時,他曾使出回馬槍擊中歐陽雍容,讓他也一起落馬,難不成……

  歐陽雍容道:「你那一記回馬槍雖沒要了我的命,但卻讓我整整躺在床上半年爬不起身,還差點繼承我大哥的封號,從此變成柳下惠。這樣的我,你想,怎麼可能和霞兒有什麼?又怎麼可能帶著她私奔?」

  獨孤瀚的手不覺鬆了開來,「你說的全是真的?」

  「事關男人尊嚴與面子,你想我會說謊嗎?」

  「可是你娶了楚蝶衣為妻,不是嗎?」

  「正是因為我娶蝶兒為妻,我才知道我還是個男人,否則我就真的看破紅塵,出家當和尚去了。」

  「那你和霞兒……」

  「我和她之間什麼也沒有。」

  「可是她把九鳳玦給你……」

  「那是為了怕你窮兵黷武,當真出兵攻打鳳宮,所以她才會取回九鳳玦,要我帶去交給楚雲章,請他回敦煌想辦法。」

  「楚雲章?鉞天楚雲章是嗎?」

  「沒錯,他在敦煌九鳳玦排行第六,是南遼女主童采衣的夫婿。」

  「可是她三番兩次護著你,還為你掉眼淚……」

  這次換歐陽雍容揪住獨孤瀚的衣衫,湊近臉狠狠道:「獨孤瀚,我拜託你清醒些行不行?你難道看不出霞兒的心,難道看不出她愛你嗎?」

  獨孤瀚有些怔愣,有些難以置信。「她……愛我?」

  歐陽雍容將獨孤瀚推了開去,逕自走到床沿坐下,看著楚霞衣那蒼白的面容,「是的,她確實愛你,而且愛得連她自己都不知道。」

  「你……你怎麼知道她愛我?這是她對你說的?」

  歐陽雍容搖頭,「她不會說的,她是那麼倔強、驕傲,怎麼可能會把這種事告訴我?我是從她的舉動看出來的。」

  「舉動?」

  歐陽雍容轉頭看著她,「或許你不瞭解她,但我卻從蝶兒那裡知道,她四姊是何等聰慧、何等有魄力,又是何等倔強、頑固,對男人更是從來不假辭色。但這樣的她,卻屈服在你的條件下,把九鳳玦給你,還嫁給你做妻子,你想得出是為什麼嗎?」

  獨孤瀚不覺有些顫抖,「為……為什麼?」

  「因為她愛你。如果她不愛你,依她的個性,只怕你早人頭落地了,哪還能活到現在?可是你做了什麼?你不但誤會她、傷害她,還要去攻打鳳宮!獨孤瀚,你到底還是不是人?你到底還有沒有一點人性?統一天下,成為天下霸主,真有那麼重要嗎?」

  獨孤瀚搖搖頭,雙腳連連退後,終至跪坐在地,「我以為……以為她……」

  「你以為什麼?以為她和我有染,以為她們姊妹倆共事一夫?」歐陽雍容譏諷一笑,「獨孤瀚,你也太瞧得起我雍容,太瞧不起敦煌九鳳吧?敦煌九鳳素來重諾重信,一旦說出去的話,即使拼了命也會做到,否則我的寶貝蝶兒又哪會為了我而上吊自盡?」

  「楚蝶衣自盡?這是怎麼回事?」

  於是歐陽雍容將楚蝶衣與他如何相遇,如何相愛,楚蝶衣如何為了信守對天女的誓言而上吊自盡的經過說了一遍。

  「敦煌九鳳一旦在天女面前發過誓,那就會終生遵守,否則將遭受天火之刑的懲罰。霞兒和你雖然沒有在天女面前發過誓,但是她答應嫁給你,就等同在天女面前發誓,所以她又怎麼肯能背叛你和我在一起?再說,有了蝶兒那個性子剛烈又衝動的寶貝丫頭,我也不可能分心去愛其他女人。」

  獨孤瀚久久說不出話來。

  他不知道敦煌九鳳是那樣的重信、重諾、重情、重義,倘若他知道的話,他絕對不會那樣強迫她,也不會那樣傷害她,因為他愛她啊!他打從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愛上她了,所以他怎麼捨得去傷害她?

  但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?他的霞兒還是命在旦夕,還是隨時會離他而去。他該怎麼辦?他到底該怎麼辦?

  他跪在楚霞衣床前,將她冰冷的小手放在自己臉上輕輕摩挲著,「霞兒,求求妳,一定要好起來,一定要活下去,好不好?只要妳能好起來,我願意偃旗息鼓、倒置干戈,從此不再打仗了。霞兒,求妳,求求妳。」

  歐陽雍容聽了不覺有些動容,「你……你是說真的,你當真從此不再打仗?」

  「這自然!我本來就不是窮兵黷武、好戰好殺之人,之所以會那麼做,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。」

  「苦衷?你有什麼苦衷?」

  獨孤瀚臉上浮現一絲痛苦,「我……」

  這時,一個嬌小的人咚咚地直衝進來,那是得到消息,從越國連夜以八百里加急趕來的楚蝶衣。

  楚蝶衣人未到,聲音倒先到了:「霞兒呢?霞兒在哪裡?霞兒怎麼啦?」

  歐陽雍容聞聲不覺露出一朵笑容,「蝶兒,妳四姊在這裡。」

  話才剛說完,楚蝶衣已經衝到床前,急忙推開歐陽雍容,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楚霞衣,然後凶巴巴地抬起頭瞪著獨孤瀚,「你就是獨孤瀚?」

  獨孤瀚一楞,既沒承認也沒否認。

  可楚蝶衣卻當他承認了,「很好,那就不必我費心去找了,因為我現在要殺了你!」

  說完楚蝶衣跳上前,小小的身子直接撞向獨孤瀚,同時手腳並用,上上下下、左左右右一陣亂捶亂打,嘴裡不住嚷嚷:「我要替霞兒報仇,我要殺了你,殺了你、殺了你!」

  一旁的歐陽雍容又好氣又好笑,急忙走上前攔腰抱起凶得像隻小母老虎的楚蝶衣,「蝶兒,別鬧了,妳想讓妳四姊傷勢加重嗎?」

  「可是他把霞兒害得好慘,還不要臉的想攻打鳳宮,所以我絕對不能饒他!」楚蝶衣叫嚷著,像隻毛毛蟲似的不住扭動身子,直想衝上前再打一場。

  「蝶兒,不許胡鬧!」

  「我沒有胡鬧,如果不是這個臭男人,霞兒又怎麼會受重傷躺在床上?所以我一定要殺了他替霞兒報仇!」

  歐陽雍容忍不住罵道:「妳這衝動沒耐性的小東西!要報仇也不是這時候,難道妳真想看著霞兒死在妳面前嗎?太醫說她只剩這兩天好活了,妳知道嗎?」

  「這是真的嗎?霞兒只剩一、兩天好活?」

  「當然,否則我又何必連夜派人去把妳接來?」

  楚蝶衣頓時慌了手腳,連忙掙脫歐陽雍容的懷抱跑到楚霞衣床邊,先細細看了楚霞衣的傷勢,又按了按她的脈搏,翻翻她的眼皮說:「容哥哥,霞兒的九鳳玦呢?」

  獨孤瀚走上前,「九鳳玦在這兒。」

  楚蝶衣接過九鳳玦,不忘順便狠狠瞪了獨孤瀚一眼,然後將九鳳玦放在楚霞衣傷口上。

  說也奇怪,原本呼吸微弱的急促的楚霞衣,在接觸到九鳳玦後,呼吸慢慢地轉為平和舒緩,臉色也逐漸不再那麼蒼白,連那滲血滲個不停的傷口,也慢慢止住血勢不再出血。

  獨孤瀚詫異到極點,這就是九鳳玦?這就是九鳳玦的神異功能?真是太神奇了,沒想到九鳳玦居然真的具有起死回生的功效?無怪乎天下人要不計一切代價來搶奪了。

  他急著問楚蝶衣,「霞兒已經好了嗎?」

  楚蝶衣用一副「你好白癡」的目光看他,「你當九鳳玦是靈丹妙藥,真是可以起死回生嗎?」

  「可是霞兒她不是已經好多了?」

  「現在只是暫時緩住她的傷勢,不讓她的傷勢惡化,如果真要救活她的命,還是得送她回鳳宮,請我大姊治療。」

  「回鳳宮?妳要帶她回鳳宮?」

  楚蝶衣又白了他一眼,「當然,再讓她繼續留在你身邊,就算她有九條命也會去了八條半,所以我要帶她回鳳宮,永遠不再讓你見到她了!」

  獨孤瀚臉色一白,好半天說不出話來。

  一旁的歐陽雍容見狀,忍不住問:「蝶兒,妳四姊的傷當真如此嚴重?」

  「當然嚴重,不然太醫怎麼會說只剩這兩天好活?」小丫頭四兩撥千金,輕輕鬆鬆把兩個男人的疑問擋了回去。

  歐陽雍容搖頭,「我是說妳四姊的傷,當真嚴重到妳得帶她回鳳宮?」

  楚蝶衣鐵口直斷:「如果她不回鳳宮的話,她一定會死翹翹的,難道你要我眼睜睜地看著我的四姊死翹翹?」

  「但是……」歐陽雍容看向獨孤瀚,他懷疑他會同意,畢竟他對楚霞衣的感情是那樣深厚,甚至願意為了她從此偃旗息鼓,不再打仗。

  豈料獨孤瀚卻點頭了,「好,我答應妳,讓妳把霞兒帶回鳳宮,但我有一個條件。」

  「條件?什麼條件?」楚蝶衣斜睇著他。

  獨孤瀚語氣平靜,臉上看不出絲毫的情感波動,「把九鳳玦留下來。」

  楚蝶衣幾乎跳起來,「你說什麼?再說一遍?」

  獨孤瀚臉上沒有表情,「把九鳳玦留下來,我就讓妳帶走霞兒。」

  「你……」楚蝶衣氣歪了,袖子一卷,衝上前又準備狠狠打上一架。

  這回獨孤瀚可不讓她了,他反手一抓,頓時讓小丫頭痛得哇哇大叫。

  「你這專制、獨裁、殘忍、好戰的王八蛋、臭雞蛋、臭鴨蛋、王八烏龜蛋,你害死霞兒不夠,還想害死我嗎?告訴你,我有容哥哥撐腰,可不像霞兒孤伶伶的任你欺負!要是你敢害我,我會讓容哥哥把你剁成肉醬替我報仇……」

  話都還沒嚷嚷完,獨孤瀚已經提著楚蝶衣朝歐陽雍容仍去,嚇得小丫頭尖聲大叫;幸好歐陽雍容接的准,不然她的小屁股就要裂成兩半了!

  獨孤瀚冷然道:「要不要報仇是妳的事,至於雍容是不是有這本事殺我,那大家就走著瞧好了。總之,妳要帶走霞兒可以,但是得留下九鳳玦,那是她給我的,現在是屬於我的東西!」

  「你!」

  楚蝶衣聞言又想衝上前,這時歐陽雍容攔住她。

  「別鬧了,救人要緊,既然他要九鳳玦,那就把九鳳玦給他不就得了?」

  「可是……」楚蝶衣有些不甘心。

  「別可是,聽容哥哥的話絕對不會錯。」

  歐陽雍容彎下腰抱起楚霞衣往外走,臨走前,他轉頭深深看了獨孤瀚一眼,「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,但我相信你這麼做一定有你的用意,希望你不會讓我看走眼,更希望霞兒沒有愛錯人!蝶兒,我們走吧!趕緊送妳四姊回敦煌療傷。」

  ※※※※

  「皇上,你找我?」夢妃站在門口輕聲問了句,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瞧著仰躺在床上的獨孤瀚。

  她發覺他沒帶面具,露出一張她從未見過的俊美臉龐。她想,原來他生得這麼好看,倘若不是臉頰上那道傷痕,她相信他會比那什麼天下第一美男子歐陽雍容還要來得好看。

  獨孤瀚「嗯」了聲,「進來吧!我等妳好久了。」

  夢妃來到床沿坐了下來,伸出纖纖十指幫獨孤瀚按摩他的大腿和身體。

  「皇上,皇后娘娘呢?她不要緊吧?」

  獨孤瀚閉著眼睛,舒服地享受夢妃的伺候。「她?她回敦煌去了。」

  夢妃微微一愣,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,然後又繼續在獨孤瀚的肩膀揉捏起來。「皇后娘娘回敦煌去了?為什麼?」

  「她傷得太重,連太醫都說沒救了,所以我讓人送她回敦煌。」獨孤瀚不帶一絲感情的說著,彷彿是在敘述一件和他毫不相干的事情般。

  「可是敦煌那麼遠,她的傷又那麼重,只怕還不到敦煌她就……」

  「她死了,妳不是應該更高興?」

  夢妃驟然臉色慘白,慌忙跪了下去,「皇上,臣妾怎麼會覺得高興?臣妾還覺得這一切都是臣妾惹的禍,正想請皇上降罪責罰。」

  獨孤瀚坐起身,眼中光芒一閃一閃的。「哦?怎麼說是妳惹的禍?」

  「那天若不是皇上召臣妾侍寢,皇后娘娘哪會在激動之下衝了出去?如果皇后娘娘沒有衝出去,她就不會遇上刺客,所以說來說去,一切罪過都在臣妾身上,請皇上降罪!」

  「是嗎?但召妳來侍寢的是我,這又於妳何干?起來吧!恕妳無罪就是。」

  「謝皇上!」夢妃坐到獨孤瀚身旁,又伸出手搓揉他結實精壯的身軀,「皇上,皇后娘娘這一走,那九鳳玦……」

  獨孤瀚的眉頭微微一擰,臉上卻不動聲色,「九鳳玦怎麼啦?」

  「皇后娘娘是不是也把九鳳玦帶走了?」

  「妳為什麼會問起九鳳玦的事?妳也關心九鳳玦?」

  夢妃搖頭,小手已然解開獨孤瀚的衣衫,愛撫著他衣衫下赤裸的肌膚,「得到九鳳玦是皇上畢生夢想,身為皇上的女人,自然得關心皇上所關心的事。」

  「妳很關心我?」

  「這自然,臣妾不關心皇上又要關心誰?」

  「換句話說,妳一直在注意我,連我將問水閣從西涼搬回來的事,妳也迫不及待去告訴皇后,然後拉著她去問東問西,好教她起疑,破壞她對我的信任,是嗎?」

  夢妃一怔,身子不自主地顫抖,跟著竟撲倒在獨孤瀚懷中嗚嗚哭了起來,「皇上恕罪,皇上恕罪,臣妾會那麼做,實在是……實在是因為嫉妒!臣妾實在好嫉妒皇后,嫉妒她一來,皇上的心就全在她身上,甚至為了討好她,還勞師動眾把問水閣搬來。臣妾實在沒有其他意思,請皇上恕罪,請皇上恕罪!」

  獨孤瀚眼中殺機一現,出手成爪,正準備折斷夢妃脖子時,卻又突然想起什麼,轉而輕拍著夢妃,低聲道:「知道了,我不怪妳就是。真要怪,還得怪我冷落了妳,才會讓妳做出這種事,不是嗎?」

  「皇上不怪我了?」夢妃抬起哭得梨花帶淚的眼看著獨孤瀚。

  獨孤瀚淺淺一笑,那笑容極度迷人,看得夢妃一顆心不由得怦怦狂跳。

  「當然不怪妳,其實就算妳不帶皇后去,她早晚也會知道,所以怪妳做什麼?現在把衣服脫了,我想繼續那天被皇后打斷的事,嗯?」

  夢妃盈盈一笑,解下羅衫倒在獨孤瀚懷中,顫抖著迎接他的寵愛。

  獨孤瀚這一折騰,直弄得夢妃欲死欲仙、死去活來,直到月升西方,滿天星斗之際,夢妃才終於得到獨孤瀚的恩准,回到自己所居住的雲雀樓。

  剛踏進雲雀樓,一隻大手不知打哪兒伸了過來摀住夢妃的嘴。

  夢妃嚇得驚叫:「啊!」

  一個男人低聲喝道:「別嚷嚷,是我!」

  乍見這人,夢妃驚魂甫定,「你……耶律奇你這死人,做什麼躲在這裡嚇我?」

  這個躲在夢妃屋裡等她的,正是獨孤瀚的手下大將耶律奇。

  只聽得耶律奇酸溜溜道:「我如果不躲在這裡,難不成還去泰和殿看妳和皇上親熱恩愛,顛鸞倒鳳嗎?」

  想起獨孤瀚的強悍俊美,夢妃臉上不由得泛起一絲紅暈;她背過臉,不讓耶律奇瞧見自己的表情,「你來找我有什麼事?」

  「主上有信來,要妳快點拿到九鳳玦,否則他就要親自動手了。」

  聽到耶律奇這麼說,夢妃滿臉紅暈登即消退,取而代之的是蒼白與畏懼,「主上……有信來?」

  「對,主上對於妳耽擱這麼久的時間卻始終拿不到九鳳玦而感到震怒,所以要我向妳下最後通牒,務必在最短時間內拿到九鳳玦。」

  「可是你也知道獨孤瀚聰明過人,九鳳玦這麼重要的東西,我怎麼可能說要拿到就能拿到?」

  「妳怎麼不會把握機會?我不是已經替妳製造機會了嗎?」

  「製造機會?你是說……楚霞衣?」

  「沒錯,如果不是我刺了楚霞衣幾劍,只怕妳到死,都將無法再接近獨孤瀚身邊,所以妳該好好謝我才是。」

  夢妃恍然大悟,「是你,原來刺傷楚霞衣的人是你!」

  「自然是我,不然放眼整個夏國還有誰會幫妳?現在楚霞衣回敦煌生死不明,正是妳接近獨孤瀚的最好時機,妳要好好把握機會把九鳳玦取到手,知道嗎?」

  「我知道了。還有其他事嗎?」

  耶律奇斜睇著她,眼中露出一絲奇異,「當然有,我來這裡還有更重要的事。」

  「有什麼更重要的事?」

  耶律奇沒有說話,卻將夢妃抱到床上,無數的吻同時落在她唇上、臉上、身上。

  只聽的夢妃嚶嚀一聲:「死人,我讓獨孤瀚折騰了一整晚,現在又換你?」

  耶律奇悶聲道,「妳本來就是我的,主上答應把妳賞給我,難道妳忘了嗎?別說話,我等妳好久了,讓我好好愛妳。」

  夢妃不再說話,一時間雲雀樓只聽到低微的男女喘息聲及呻吟聲。而在這陣陣的喘息聲裡,還夾雜著一絲細微到幾乎聽不見的呼吸聲,以及一對精光閃閃的眸子,那是躲在暗處的——獨孤瀚!


作者: fatbibis    時間: 2014-3-17 12:58 PM


第八章


  楚霞衣醒過來時,已經是七天後的事情了。

  「哇!霞兒,妳可終於醒了,我還以為這次連大姊的醫術也失效了呢!」守在床邊的楚蝶衣又叫又笑、又蹦又跳,只差沒撲上前,抱著楚霞衣親上一親,搖上一搖。

  一旁的瑤天楚若衣沒好氣道:「我說老八,妳不說話沒人會當妳是啞巴!妳沒瞧見霞兒才剛醒嗎?妳這麼大呼小叫,是存心想讓霞兒再昏過去是嗎?」

  楚蝶衣氣呼呼地戳著楚若衣的胸口,「我說老七,妳不說話沒人會當妳死了!妳不知道我是冒著多大的危險,才將霞兒從那鬼聿皇手中救出來的,所以沒幫上忙的人請閉嘴!」

  楚若衣哼了聲,「冒著多大的危險?若不是雍容和雲章去幫忙,憑妳這隻只會飛來飛去的蠢蝴蝶哪能救人?」

  「我是飛來飛去的蠢蝴蝶,那妳就是扭來扭去的臭毛毛蟲!」

  「我是毛毛蟲,那妳就是……」

  這時,一個女子好聽卻帶著些許責備的輕柔嗓音傳來:「好啦!兩個小頑皮鬼!妳們這麼吵來吵去,是存心想讓霞兒的傷勢惡化嗎?再說,『霞兒』這兩個字也是妳們叫的?就算妳們年紀差不多,她好歹比妳們早進入鳳宮幾年,論理妳們應該喊她四姊,怎麼沒大沒小跟著稱名喊姓的?」

  聽見大姊楚鳳衣的責備,除若衣吐了吐舌頭,順手往楚蝶衣身上一扭,「都是妳害的,妳瞧,大姊生氣了吧?」

  楚蝶衣也不甘示弱捏了楚若衣一把,「大姊可不只罵我,連妳都有份!」

  「什麼我也有份?要不是妳……」

  「好了!兩個小搗蛋都給我滾出去,不許妳們留在這裡吵人!」

  兩個小丫頭心不甘情不願的互相瞪了對方一眼,然後又跑到楚霞衣身邊,一個親左臉頰,一個親右臉頰,各自親了她一下,這才又吵吵鬧鬧一路吵到外頭去。

  兩個小丫頭剛走,一道罩著面紗的絕美身影立即從另一扇門跨了進來,那是朱天楚鳳衣。

  「霞兒,覺得如何?傷口疼嗎?」

  楚霞衣虛弱地搖頭,掙扎著要起來。

  楚鳳衣忙按住她,「別起來,妳才剛醒,傷口也剛剛收合,怎麼可以起來?」

  楚霞衣抓住楚鳳衣的手,喘著氣說道:「不,我想皇上……我想見他,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他……大姊,求妳,讓我見他……我要回去見他。」

  楚鳳衣秀眉一擰,「妳在敦煌,他在丹鳳,豈是說見就能見到的?妳安心養病,等妳傷勢好了,我讓聿豐送妳回去。」

  「來……來不及,我怕……來不及……,他……他身邊有南宮無咎的人……我怕他會……」

  聽到「南宮無咎」四個字,楚鳳衣身子一震,「妳……妳怎麼知道獨孤瀚身邊有他的人?」

  「我……就是讓這個人給傷的。」

  說著,楚霞衣緩緩將自己如何遇刺,如何認出耶律奇身份的經過說了出來。

  「我第一次見到耶律奇時,就覺得他很面熟,卻怎麼樣也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見過他。直到我看見他劍上的麒麟我才想起來,我曾經在南宮大哥那兒看過他一次,那時候他是南宮大哥四個書僮中的劍僮——南宮奇。」

  聽著楚霞衣敘述經過,楚鳳衣罩著薄紗的臉上瞧不出絲毫神情,只是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瓶倒出幾粒藥丸,和著水讓楚霞衣吞下。

  「大姊,妳想南宮大哥派人埋伏在獨孤瀚身邊想做什麼?」

  楚鳳衣久久才說道:「應該是為了九鳳玦。」

  「九鳳玦?」

  「沒錯,妳記得我曾經對他說過什麼嗎?」

  楚霞衣略略一想,「我記得大姊妳曾對南宮大哥說過,今生今世要再見妳的面,除非他能湊齊九塊九鳳玦,否則天上地下永不想見。所以南宮大哥為了見妳,才會用盡辦法想奪取九鳳玦,是不是?」

  楚鳳衣只淡淡「嗯」了聲,沒有接口。

  「不過大姊,有一件事我想不懂。」

  「什麼事不懂?」

  「南宮大哥為什麼知道我一定會遇上獨孤瀚?為什麼會在獨孤瀚身邊埋伏人手?難道他真的能未卜先知?」

  楚鳳衣美麗如水的眼中閃過一絲冷笑,「這哪是未卜先知,這根本就是守株待兔,一網打盡。」

  「守株待兔,一網打盡?」

  「沒錯,他在中原南北,包括八域四方所有城主、帝王身邊都安插了人,好確保自己不會錯過任何機會,否則九妹、八妹的九鳳玦又怎麼能被奪走?」

  「大姊,妳是說幻兒、蝶兒的九鳳玦都是南宮大哥搶走的?」

  「除了他,沒有人有這種本事,除了他,我也想不出有誰可以在聿皇獨孤瀚身邊安插人手,還安插得讓獨孤瀚不知不覺,從而有機會傷妳。」楚鳳衣低頭看著楚霞衣,「霞兒,妳是真的擔心他,想回他身邊去?」

  「嗯!他很在乎九鳳玦,為了九鳳玦,還把雍容囚禁起來。我擔心如果真是南宮大哥派人潛伏在他身邊,那麼九鳳玦一定不保,而他……依他的個性,如果有人膽敢從他身邊奪走九鳳玦,他會以各種手段報復、搶回,甚至不惜出兵一戰,到時候就真的要血流成河了。大姊,我不希望看到這種事情發生,所以我一定要回去阻止他,我一定要阻止他!」

  「霞兒,妳愛上他了,是不是?」

  楚霞衣沒有否認,只是輕輕說了句:「妳也這麼說?真有那麼明顯嗎?」

  「當然,以妳的個性,如果不是真愛上一個人,是會力拼到底,寧死也不會屈辱自己嫁給他。但妳不只嫁給他,給他九鳳玦,甚至還不顧自己身上有傷,急著想回去救他,這如果不叫愛,那我就不知道該叫什麼了。」

  「大姊妳……」楚霞衣臉上一紅。

  楚鳳衣淺淺一笑,「妳想回去救他,我不反對,但妳得先把身子養好。因為妳不但受傷,還小產過,妳知道嗎?」

  楚霞衣整個人愣住,伸手輕撫平坦的小腹,「小產?」

  「是啊!幸好蝶兒及時用九鳳玦救了妳,否則小產加上劍傷,只怕敦煌九鳳從此將九缺一了。」

  楚霞衣愣愣地想著,孩子?她曾經有過孩子?那是她和獨孤瀚的孩子?但是這孩子卻來不及出世就走了?

  楚鳳衣安慰道:「別難過,妳還年輕,將來還有的是機會替他生孩子。現在好好休息,等身子養好後再去見他,嗯?」

  「那南宮大哥的事……」

  提起南宮無咎,楚鳳衣目光一冷,「他?他的事我自會處理,總之,就算他拿到九快九鳳玦,我也打定主意絕不見他的面,除非……」

  楚鳳衣沒再說下去,只是定定看著牆上的一幅天女畫像發愣。

  ※※※※

  「皇上,這杭州君山的女兒茶,是臣妾特別命人從杭州帶回來的,請皇上喝喝看。」

  夢妃小心翼翼地端過茶碗送到獨孤瀚面前,又仔細地替他吹涼後,這才呈給他。

  獨孤瀚沒有接過茶碗,只是靜靜看著那色澤香氣都極上乘的茶水,「女兒茶?」

  「是啊!聽說是在春茶剛吐蕊的時候,找還沒出閣的閨女清晨冒露踏霜採集上等的尖旗數片,藏在胸口,只用來招待嬌客貴賓,尋常人家還喝不到呢!皇上就試試看吧!」

  獨孤瀚微微一笑,「我怎麼聽說喝了女兒茶,正好五更見閻王?」

  夢妃一愣,手中的茶幾乎抖了出來。她勉強一笑,「皇……皇上,您這是哪兒的話?你果然還是不相信臣妾,還是在怪罪臣妾。既然皇上見疑,那臣妾就先喝了這茶,好讓皇上安心。」

  說著,她真端起茶碗就要喝。

  獨孤瀚忙按住她,「別急,我只是開開玩笑,這是妳特別叫人去杭州買回來的貴重茶,我怎能不喝呢?」

  他端過茶碗一飲而盡,「好茶,再來!」

  夢妃欣喜地露出一笑,「遵旨。」

  她轉過身又去倒茶,但這次卻趁著轉身背對獨孤瀚的機會,從袖子裡掏出一包藥粉,以指甲挑了些放入茶裡,接著才沖水倒茶,然後端到獨孤瀚面前。「皇上,茶來了。」

  獨孤瀚一手端過茶碗,一手攬過夢妃的纖腰,讓她跨坐在自己腿上,滾燙的唇咬著她的耳垂,「夢妃,妳跟著我有幾年了?」

  夢妃嬌軀一顫,幾乎酥軟在他懷中,「兩、兩年。」

  「那我待妳如何?」

  「皇上待臣妾恩重如山,賞賜恩寵不說,連臣妾的父母兄弟都因此得受聖恩,讓臣妾無以回報。」

  「如果我要妳現在回報我,妳想怎麼回報?」

  夢妃咬了咬唇,嬌柔地偎入獨孤瀚懷中,「臣妾生來就是皇上的,皇上要臣妾怎麼回報,臣妾就怎麼回報。」

  「是嗎?」獨孤瀚低低一哼,摟著夢妃的那隻手不規矩地在她身上遊走,但另外一隻手,卻將整杯茶趁著夢妃心神蕩漾不注意之際,全數倒入一旁的盆栽中,然後輕聲道:「如果朕要妳以生命來回報,妳願意嗎?」

  夢妃心中一驚,「皇上,你……」

  獨孤瀚一手攬住她的腰,另一手則猛地扣住她的脖子,皮笑肉不笑地說:「妳不願意?我想妳也一定不願意,畢竟妳好不容易才借耶律奇之手除掉霞兒,好不容易才有機會奪取九鳳玦,妳怎麼可能願意就這麼死了呢?」

  夢妃臉色頓時慘白,「皇上,你聽我說……」

  「說?說什麼?說妳怎麼慫恿霞兒去有鳳來儀,聽我和臣工的對話?還是說妳怎麼唆使耶律奇去刺殺霞兒?或者是說妳怎麼背著我,和我的手下大臣公然在皇宮裡通姦?夢妃,妳想說的,是哪一個?」

  夢妃眼睛瞪得老大,「你……你……」

  「妳想問我怎麼知道是嗎?若要人不知,除非己莫為。妳當真以為妳和耶律奇所做的事沒有人知道嗎?告訴妳,天底下沒有哪一件事可以瞞得過我獨孤瀚,除非那是……」獨孤瀚話說到一半突然停止了,連掐住夢妃的手也鬆了開來,「妳……妳這賤人,妳讓我喝了什麼?」

  夢妃見狀,知道摻在茶水裡的毒藥已然發作,當即掙脫了獨孤瀚的掌控,逃到離他足足有十來步遠的地方才喘著氣說:「當然是毒藥!」

  「毒藥?妳!」

  「對付你這種喪心病狂、殺人不眨眼的暴君,當然得用最毒的毒藥,否則我怎麼保護自己呢?」

  「妳……」獨孤瀚開始痛苦地在地上滾,臉色一片鐵青,「我待妳不薄,妳為什麼……」

  「待我不薄?你敢說你待我不薄?對你來說,女人不過是你發洩慾望的對象,尤其是我,你又何嘗正眼瞧過我?如果你真的正眼瞧過我、愛過我,又怎麼每次都要我以美色去誘敵?甚至想把我送給人?」

  獨孤瀚不住在地上翻滾,同時痛得咳了起來,「霞兒……霞兒是女人,那……那做不得準。」

  「正因為她是女人,所以我更恨你!你明知道她是女人,卻還要把我送給她?你把我當成什麼了?我想,你之所以娶她,也只是為了她是敦煌九鳳有九鳳玦,是不是?」

  「不是,當然不是。」

  「不是?我卻覺得是,否則冷酷如你,又怎麼會先娶了她再羞辱她,最後把她送走?我問你,倘若不是楚霞衣走了,你還會要我嗎?」

  獨孤瀚早痛得說不出話來,額頭上更是冷汗涔涔。

  「我想不會,你要的只有九鳳玦,愛的只有江山。對你來說,任何女人都沒有意義,不論是楚霞衣或者是我都一樣。不過現在說這些都沒有用了,因為你就要死了。想不到讓天下人聞風喪膽的聿皇獨孤瀚,竟就這麼不明不白死了,真是可惜啊!」

  獨孤瀚忍痛啞著聲音道:「妳可以告訴我,為什麼殺我嗎?」

  「自然是為了九鳳玦。其實要拿九鳳玦原本也不需要殺你,但你這人一向心狠手辣,翻臉不饒人,為了我自己的性命安全,所以只好先下手為強,因此這根本怪不得我。」

  「那麼耶律奇為什麼要殺掉霞兒?也是為了九鳳玦嗎?」

  「當然,不除掉她,你怎麼願意接近我?我想你是真的喜歡她吧?因為你為了她,居然可以把整座問水閣搬來,甚至願意忍受綠巾罩頂。我想不透,楚霞衣那女人有什麼好?除了會打仗以外,她有什麼值得你為她神魂顛倒的?」

  獨孤瀚沒有接口,只是捧著肚子蜷縮在地上,痛苦地呻吟喘息著。

  夢妃輕嘆口氣走向獨孤瀚,「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,我也不想知道你為什麼喜歡她,我現在只想拿了九鳳玦走人。告訴我,九鳳玦是不是在你身上?」

  獨孤瀚還是沒有回答,他仰躺在地上,眼睛緊閉,嘴唇發白,似乎已經只剩下一口氣了。

  夢妃原本還不敢接近他,待看他出息多、入息少,身子逐漸僵硬了,於是便壯起膽子伸手到他懷中掏摸著。

  不多久,夢妃果然從獨孤瀚身上摸到一塊玉珮,當即掏出來一看,果然沒錯,這就是九鳳玦!

  她曾經聽主上提起過,這九鳳玦上頭除了有鳳凰刻紋外,還有敦煌九鳳玦名字;瞧這塊玉珮上頭,不就有她的名字嗎?

  夢妃喜形於色,拿起九鳳玦便往外走去。

  這時一道人影自外向內走了進來,那是耶律奇。

  「如何?找到了嗎?」

  「找到了,你看!」夢妃舉起九鳳玦給耶律奇看。

  耶律奇大喜過望,「太好了,咱們快走,萬一讓人發現的話就糟了。」

  「嗯!咱們快去向主上報喜。」

  正當兩人要攜手離開時,一個瘦削的身影擋在門口,然後一道他們做夢都不會忘記的冰冷聲音傳來——

  「夢妃、耶律奇,你們兩個想去哪裡?」

  兩人愣在當場,睜大眼睛看著玉立在眼前的高大身影。

  這……這怎麼可能?他不是已經中毒死了?怎麼可能又活過來?

  夢妃更是難以置信。

  她回過身,只見地上空無一物,連張紙屑也沒有,更別提屍首了。

  這下她真是魂飛天外了,她明明看見獨孤瀚喝下毒茶的,怎麼他居然沒事?「你……你沒死?沒中毒?」

  獨孤瀚冷冷一笑,「我如果這麼容易就中毒死了,那早在我十歲初登基那年,就不知死過幾回了,哪能活到現在?還被封為聿皇?」

  他逼近夢妃,「拿來!」

  夢妃連連後退,「什……什麼東西拿來?」

  「九鳳玦拿來!」

  夢妃雙手縮在身後,拚命搖頭,「不、不能給你,這是我費了好大功夫才得到的,怎麼能給你?要是給了你,我怎麼跟主人交代?」

  獨孤瀚眼中殺機乍現,「是嗎?那就休怪我不顧念枕邊人情意了。」

  話聲剛落,獨孤瀚就如同一隻老鷹般攸地躍起,直撲向夢妃。

  一旁的耶律奇見狀,急忙仗劍上前,將夢妃往門口一推,「快走,拿了九鳳玦去見主上。」

  獨孤瀚連番冷笑,「耶律奇,我一向待你不薄,但你刺傷霞兒,害死我沒出世孩子,又和我的侍妾通姦,現下又想搶我九鳳玦?香雪海的人,一向都這麼薄情寡義,寡廉鮮恥嗎?」

  耶律奇臉色一變,「既然你已經知道我是香雪海的人,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。」

  「把九鳳玦還來,或許我還可以考慮放你一條活路。」

  耶律奇搖頭,「如果在也聿皇手中能得到活路的話,那主上又何必答應你的條件,又再叫我們來拿九鳳玦?」

  獨孤瀚眼睛緩緩瞪大,「什麼意思?」

  「你一向喜怒無常、說變就變,對自己的妻子尚且如此,更何況是我們?」

  「這麼說來,你是不肯交出九鳳玦了?那就別怪我無情無義。」

  說完獨孤瀚迎向耶律奇,兩人就這麼展開一場生死鬥。

  可耶律奇哪是獨孤瀚的對手?不出三招,耶律奇已經顯露敗相,到了第五、六招以後,耶律奇更是只有閃躲的份兒,跟著只聽到夢妃一聲尖叫,紅光一閃,耶律奇已然身首異處,魂歸離恨天了。

  獨孤瀚手執長劍冷冷逼向夢妃,「把九鳳玦交出來,或許我可以考慮饒妳一命。」

  夢妃尖聲叫道:「不可能,我不會交出九鳳玦的,無論如何,我都不會交出九鳳玦的。」

  「哦?那妳就和耶律奇到黃泉當一對同命鴛鴦吧!」

  獨孤瀚長劍一指,正要刺入夢妃心窩時,一道白色人影攸地從天而降,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攔腰抱起夢妃,同時拋下一串話——

  「獨孤瀚,想要救你母親,想要回九鳳玦,想見你心愛的霞兒,就到香雪海來找我!」

  獨孤瀚登時天旋地轉,整個人為之氣結,「南宮無咎,你……」

  「哈哈哈……」

  一陣瀟灑的笑聲從夜空中傳來,那南宮無咎早去遠了。

  獨孤瀚長劍一摔,怒聲吼道:「來人!」

  幾名瑟縮在一旁的太監忙趕了過來,「皇上!」

  「傳旨兵部,即刻調集六萬大軍,兵發香雪海。」

  「遵旨!」


作者: fatbibis    時間: 2014-3-17 12:59 PM


第九章


  「這是九轉還神丹,霞兒,妳吃了它,對妳的傷勢會有助益。」南宮無咎手裡拿著幾粒藥味襲人的紅色藥丸遞給楚霞衣。

  楚霞衣搖頭,「不用,我的傷本來就好得差不多了,不需要再吃藥。再說九轉還神丹是你好不容易才煉製出來的,我怎麼能拿來吃呢?」

  南宮無咎淺淺一笑,抓起楚霞衣的手把藥丸放在她手上,「跟南宮大哥還客氣什麼?吃了它吧!如果妳不吃它而導致傷勢惡化,妳大姊可就真的永遠都不會原諒我了。」

  楚霞衣只得接過藥丸,和著水吞了下去。「南宮大哥,你還沒告訴我,你半途把我劫來是想做什麼。」

  南宮無咎仍舊是淺淺一笑,那笑容極度倜儻迷人,「如果我不把妳請來,只怕幾天後,我的香雪海就要被獨孤瀚夷為平地。我不想看到這種事情發生,所以只好設計騙走聿皇,把妳請來了。」

  提起獨孤瀚,楚霞衣眼睛不覺一亮,「皇上……他要來香雪海?」

  「沒錯,只不過他不是一個人來,而是帶著他的數萬大軍,浩浩蕩蕩殺來。妳知道他這個人驍勇善戰,下手決不留情,一旦他目標看準了,任你是天王老子來也躲不掉,否則大家何必怕他怕成這樣?」南宮無咎說著,嘴角悄悄泛起一絲幾乎看不見的笑意。

  「皇上他為什麼會來香雪海?他知道我在這裡嗎?」

  「他來香雪海是早晚的事,但現在他既然知道妳在這裡,他就更非來不可了。」

  楚霞衣瞪著南宮無咎,「南宮大哥,你說話還是這麼莫測高深,總是讓人摸不著頭緒。你可以說清楚些,為什麼皇上一定會來香雪海嗎?」

  「因為這有三個原因,第一是我搶了他的九鳳玦,第二是因為妳在這兒,至於第三,那是因為我娘她……」

  「你娘?你娘她怎麼啦?」

  南宮無咎俊美的臉上閃過一絲複雜,「我曾經答應過他,如果他能把九鳳玦全部找來給我,我就把我娘讓他接去丹鳳城奉養。」

  「為什麼你要把你娘讓他接去丹鳳城奉養?那是你娘又不是他娘。」

  南宮無咎嘴角泛起一抹苦笑,「妳大姊沒有告訴妳嗎?」

  「告訴我什麼?」

  「獨孤瀚和我是同母異父的親兄弟,我們雖然不同姓,卻是同一母所生;他自幼失怙,一直很想把我娘接到宮裡去奉養,所以我才會開出條件,只要他幫我找到九塊九鳳玦,我就把娘讓他接回宮。」

  楚霞衣詫異極了,南宮無咎和獨孤瀚是親兄弟?這……這是怎麼回事?為什麼她從沒有聽獨孤瀚說起?

  「你說你要他找齊九塊九鳳玦,就讓他把你娘接進宮?」

  「是啊,有什麼不對嗎?」

  「那他會出兵攻打西涼,會把問水閣搬到丹鳳城,甚至打算進軍鳳宮,都是為了你娘?」

  南宮無咎輕嘆了口氣,「應該是這樣,否則我也想不出他為什麼會這麼做,因為他並不真是個窮兵黷武、好戰好殺之人,起碼小時候的他不是這樣子的。」

  楚霞衣簡直難以置信,想不到獨孤瀚竟然是為了母親才會想攻打鳳宮,才會想要九鳳玦!原來……原來他並不真是個野心勃勃的人,也不是個好戰好殺的人,相反的,他竟是個極孝順的人。只是他這麼做,所付出的代價未免過大,也未免過於慘烈了。

  她抬起頭看著南宮無咎,「南宮大哥,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嗎?竟然為了九鳳玦,讓自己的弟弟做出這種事情,你……難怪我大姊她會……」

  南宮無咎一扯嘴,「我知道是過分了些,但是為了再見到妳大姊,為了再求得她的原諒,我也顧不得這麼多了。霞兒,妳肯幫我嗎?」

  「幫你?你要我怎麼幫你?他是我的丈夫,他來這兒想救回自己的妻子和母親,而你卻要我幫你?這是不是有點無理?」

  「南宮無咎做事,又何曾在乎有理無理?」

  「你!」楚霞衣怒視著他。

  這人和獨孤瀚還真不愧是親兄弟,而且人如其名,邪氣又不按理出牌。她以為獨孤瀚已經夠蠻橫了,他卻比獨孤瀚更蠻橫,且又加上了幾許狂妄、任性,無怪乎大姊要發下永不與他相見的毒誓了!

  南宮無咎一笑,也不管楚霞衣同意不同意,就湊近她耳邊低低說出他的計劃。

  ※※※※

  三天後獨孤瀚的大軍果然來到香雪海外,他衡量過,攻下香雪海只要一天——不,或許半天時間就可以。

  因為一來香雪海沒有護城河的城牆、城河,二來缺少天險,三來沒有長征善戰之人,無可用之兵,所仗恃的就是南宮無咎所布下的陣法。

  但是那陣法,哼!他還破不了嗎?所以這場戰,他是穩操勝算,絕對不會輸。

  想著,獨孤瀚手一揮,身後十來面大鼓同時咚咚響起,登時殺聲震天,如排山倒海般的士兵一擁而上。

  突然,一聲炮響,在獨孤瀚大軍四周竟然出現了十二支隊伍,依著子、丑、寅、卯、辰、巳、午、申、酉、戌、亥十二個時辰的方位,向著獨孤瀚大軍衝撞而來。而獨孤瀚完全沒想到會出現這些奇兵,而且以十二時辰、奇正互變方式奔來馳去,將他的大軍完全衝散。

  獨孤瀚一愣,正想舉起大旗轉換戰法時,卻猛地看見不遠處一道纖細的身影騎在馬上,雖然那人身穿銀色鎧甲、手執長劍,可獨孤瀚卻一眼就認出那是楚霞衣。

  當下獨孤瀚命令大軍暫且後退十里,自己策馬追了上去。「霞兒,霞兒。」

  楚霞衣看到獨孤瀚追來,回眸一笑,對著獨孤瀚招招手,示意他跟自己來。

  獨孤瀚不疑有他,跟在楚霞衣後面走。

  兩人轉過一處凹谷,眼瞧著即將進入香雪海地界時,獨孤瀚卻突然看不見楚霞衣的蹤影,同時四周驟然濃霧瀰漫,幾乎伸手不見五指。

  獨孤瀚心中大急,「霞兒,妳在哪裡?霞兒!」

  濃霧中傳來楚霞衣清脆悅耳的好聽嗓音:「皇上,南宮大哥說,只要你能走出這個陣法,他不但願意把我交還給你,連你娘也可以跟你一起回丹鳳城。皇上,為了我和你娘,你願不願意試試?」

  獨孤瀚愣在當場,「什麼?南宮無咎他……」

  「皇上,你和南宮大哥的事我都已經知道了。為了我,為了你娘,也為了不讓外頭那數萬大軍再次流血犧牲,你就試試?,好不好?」

  獨孤瀚起初還有些猶豫,可一想到母親和心愛的女人,再多的猶豫也在一剎那間都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
  他點頭道:「好,我答應妳,為了妳和娘,我願意試試。」

  話聲剛落,圍繞在獨孤瀚身邊的迷霧倏地全數散去,取而代之的,是無數的花海、樹叢。

  獨孤瀚知道南宮無咎精通奇門陰陽之術,更擅長種植花木,是以這花海、樹叢定配合著陰陽八卦而栽植,因此要看清陣法的最好方法,就是居高臨下來觀察研究。

  於是他躍上一棵大樹,仔仔細細將四周花叢、樹木觀察了一陣,一抹微笑出現在他臉上。

  他跳下大樹,開始了他的破陣之法。

  只見他朝右斜走七步,又向著左斜退九步,然後再往右斜進十三步,就這麼時左時右、時進時退,瀟灑地踩著「之」字形迂迴前進,不多時已然出了陣來到一棵桃樹下。

  樹下一個俏麗窈窕的人兒正笑吟吟的瞅著他,不正是他朝思暮想的楚霞衣嗎?

  楚霞衣沒想到他竟破得如此之快,當即發出一聲輕呼,隨後便讓獨孤瀚抱了個滿懷,兩人滾到在滿地的落英繽紛上。

  獨孤瀚不及開口,滾燙的唇已先覆上楚霞衣的小嘴,貪婪地吸吮著他睽違已久的香唇,品嚐著那比他記憶中更甜更柔、更香、更軟的絕色美味。

  楚霞衣嚶嚀一聲,羞澀地想推開他,「不要,皇上,這裡在香雪海地界,萬一讓人瞧見了,豈不是……」

  獨孤瀚搖搖頭,「管他什麼香雪海不香雪海,如果我現在不能好好看妳、親妳、愛妳,那我將永遠沒有踏實感,永遠不知道妳是不是真的回到我身邊了。」

  話沒說完,也來不及解下所有的衣衫,獨狐瀚便以著楚霞衣拒絕不了的強悍,在一剎間將她塞得滿滿。

  楚霞衣忍不住一聲呻吟,屈起雙腿圍在他腰上,身子微微向上弓起,讓他可以佔有得更徹底,也更真實地感受他巨大堅實的存在。

  獨狐瀚靜靜地體會她溫柔的包圍,感受她羞澀內歛的熱情,吸嗅著她身上熟悉的香氣,一絲踏實漾在他心湖底。

  他的霞兒終於回來了,他的霞兒終於走過鬼門關回到他身邊了。曾經,他以為今生今世恐怕都無法再見到她,畢竟他傷她那麼深,還讓她差點連命都沒了,可如今她終於又回到他身邊!

  他從沒想過要感謝上蒼,可是這一刻,他由衷地想感謝上蒼又將他最愛的女人送回他的懷抱,而且還是這麼活生生、俏盈盈的。

  想著,獨狐瀚開始他堅定有力的抽送,用著最強烈的律動來愛自己的女人,用最狂野的熱情,將彼此一次次引領上彩虹的頂端,體會那只屬於他們兩人最極致、最銷魂的情天慾海。

  久久,獨孤瀚拉著楚霞衣起身,先為彼此整好衣衫,這才樓著她靠在桃樹幹上。

  「霞兒,妳終於又回到我身邊了!」他親吻著她微微散亂的長髮,將臉埋入她頸項中,聞著她身上那令他渾然忘我的香氣。

  楚霞衣渾身酥軟地偎在他懷中,「我有說不回來嗎?」

  「妳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。」

  「那是什麼?」

  他將她抱得更緊,彷彿怕她會就此消失一般,「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妳了,以為我就此失去妳,我好怕,真的好怕。」

  這等真情流露的表達,讓楚霞衣有些驚訝,「皇上,你……」

  「妳知道當我看到妳倒在血泊中時,我有多後悔、多自責嗎?我後悔自己不該不聽妳解釋,後悔拿夢妃來刺激妳,後悔沒有好好保護妳,竟然讓妳出這種意外,我……」

  楚霞衣伸手按在他嘴上,「皇上,不要自責,那不是你的錯,是我自己不小心,才會讓耶律奇有機可乘,所以這怎麼能怪你?」

  「但妳畢竟是因為看見我和夢妃在一起才會跑出去的,不是嗎?」

  楚霞衣臉上神情一暗,「是啊!我從來不知道我那麼在乎你,也從來不知道我對你的感情已經那麼深。直到我看見你和夢妃在一起時我才發現,原來我早在不知不覺中……習慣你,依賴你,甚至……」

  獨孤瀚不禁屏息,「如何?」

  「愛上你!」楚霞衣定定地瞅著他,「以前我一直告訴我自己,你只是個男人,是個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的男人,雖然你是我的丈夫,佔有我的身子,可是一開始時我確實是那麼想的。我甚至想,當有一天西涼百姓的安全無虞,當有一天你厭倦我、不再要我了,那我就可以光明正大而且沒有任何牽絆地離你而去,想不到……」

  不待她話說完,獨孤瀚早忍不住堵住她的小嘴,重重吸吮著。「胡說!胡說!胡說!我怎麼可能不要妳?又怎麼可能厭倦妳?妳不知道我永遠都要不夠妳嗎?當我第一次看見妳,還不知道妳是男是女時我就決定,這輩子無論妳是男人也好、女人也罷,我都要定妳了。因此當我確定妳是女人時,妳知道我有多高興嗎?我幾乎忍不住衝動想立刻要了妳,可我又怕嚇著妳,畢竟妳是那樣倔強、那樣羞澀,只親個嘴就會昏倒,如果真當場要了妳,怕妳不一輩子不理我才怪!所以我才會將妳帶回京城,讓妳做我的皇后,因為我要天下人都知道,妳楚霞衣是我的妻子,我的女人,我的皇后!」

  「如果你早告訴我就好了,那樣至少我不會胡思亂想,也不會笨得拿九鳳玦出走,還害了雍容。我以為你只要我的身子,只是要九鳳玦,所以當我瞧見你和夢妃在一起時,你知道我有多痛苦、多難過?那時候我才發現自己忍不住愛上你,可你卻只要九鳳玦,還和夢妃……我……」想起那時的情景,楚霞衣不禁眼眶一紅,似乎就要掉下淚來。

  「霞兒,不會了,我發誓不會再用其他女人來刺激妳,也絕不再讓妳傷心掉眼淚,因為我不想再見到妳為了我而受傷,那會讓我生不如死。」

  「皇上,我想解釋雍容的事,我和他真的什麼也沒有……」

  獨孤瀚搖搖頭,「」不必解釋,我都知道,雍容都告訴我了。其實要不是雍容幫忙,我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。

  「雍容幫忙?他幫你什麼忙?你不是曾經恨得想殺他嗎?」

  他露齒一笑,「那是過去,其實我和他本來就沒什麼深仇大恨,只是因為征戰的關係,不免彼此間有些小誤會存在。」

  於是獨孤瀚將歐陽雍容如何幫他,如何把楚蝶衣從越國請來,以九鳳玦救活她的事說了一遍。

  「這麼說來,你和他的誤會解開了?」

  「可以這麼說。」

  「那你們以後還會相互征戰嗎?」

  他香了香她的小嘴,「妳和蝶兒是姊妹,我和雍容是連襟,連襟間彼此打得死去活來,像話嗎?」

  其實獨孤瀚還少說了一項,那就是他和歐陽雍容不但化解了恩怨,兩人甚至就此成為好朋友。獨孤瀚有時候還會想,如果歐陽雍容是女的,那可真是風華絕代,傾國傾城那!說不定連楚霞衣姊妹都會讓他給比下去。

  「皇上,你現在可以告訴我,為什麼把問水閣搬到丹鳳城了嗎?」雖然這件事她已經從南宮無咎嘴裡知道真相,可她還是想聽他親口說出來。

  「如果我說是為了攻打鳳宮,妳會怪我嗎?」

  楚霞衣溫柔一笑,「在不知道你是為了你娘之前,我都不怪你了,現在知道你是為了你娘,又怎麼會怪你?」

  獨孤瀚有些詫異,「不怪我?真的?」

  「當然,一來鳳宮中有敦煌天險,易守難攻;二來鳳宮本身是建立在一座極大的陣法中,沒有敦煌九鳳玦帶領,任誰進入都是有去無回。因此你說要攻打鳳宮,我反倒比較為你擔心。」

  「其實我並不想攻打鳳宮,但是為了我母后,我實在沒有辦法。」

  「我不怪你,我只是覺得奇怪,你和南宮大哥既然是兄弟,為什麼他還會向你提出這種條件?而你居然也答應了?」

  提起南宮無咎,獨孤瀚臉色一沉,繼而嘆了口氣,「那是因為父皇臨終前一再交待,務必將母后接回宮來奉養。為了完成父皇的遺命,任他是上刀山、下油鍋,我也只好答應了。」

  「你母親為何會在香雪海?」

  「因為母后原本就是父皇的愛妃,卻在一次郊獵中遇上當時香雪海的主人南宮無垢。南宮無垢見到母后驚為天人,於是就強擄她、逼迫她,還威脅她如果不從的話,就要派人刺殺父皇。母后為了父皇、為了夏國,只好順從他,為他生下一個兒子,那就是南宮無咎!

  「後來南宮無垢病死,母后乘機逃會宮和父皇重聚,原本以為可以就此擺脫香雪海的糾纏,想不到南宮無垢的手下卻潛入宮將母后帶走,理由是南宮無咎年方三歲,需要母親照顧,而硬是要她拋下出世才兩個月的我,從那時候開始到父皇崩世,我都沒再見過她。

  「我永遠記得父皇在思念母后的樣子,因為他總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喃喃念著她的名字,甚至常常抱著我,跟我轉述母后的相貌音容。他還一筆一畫教我寫字認字,教我怎麼把父子倆的生活寫成一封又一封的信,說是將來有一天當母后回來時,可以給她看。

  「其實以父皇的年紀和身體來說,他根本不該那麼早逝,他之所以那麼早死,全是因為太過思念母后,敵不過明知心愛的女人在香雪海,卻無力救她回來的悲哀與傷痛。因此他會那麼早死,全都是南宮無垢父子造成的!」

  「那麼你會連連對外用兵,也是因為這樣嗎?」

  獨孤瀚不答反問:「霞兒,我問妳,如果是妳從小看著父親因為積弱不振,無力救回自己心愛的妃子,甚而為此積鬱成疾、抑鬱而終的話,妳會怎麼做?」

  「我會勵精圖治,奮發圖強,好想辦法救回母親。」

  「沒錯,我就是這樣想的,所以才會用盡辦法學武功、學兵法、學機關、學擺陣法,為的就是有一天可以救回母后,以告慰父皇在天之靈。可我怎麼樣都沒想到,南宮無咎這混蛋居然要我拿出九鳳玦才肯放人,甚至為了九鳳玦而派人傷妳,還害死我們的孩子。該死混帳,該死的他,我絕對不會饒他!」

  這時,一個淡漠好聽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:「哦?不饒我?你想怎麼不饒我?是殺了我,還是放火燒了娘最喜愛的香雪海?」

  獨孤瀚眼睛一瞇,緩緩站直身子看向那逐漸朝自己走近的白色瀟灑身影,「南宮無咎,是你!」

  南宮無咎微微一笑,「是我,好久不見了,弟弟!」

  獨孤瀚可沒有噓寒問暖的閒情逸致,他看著眼前這既熟悉卻又十分陌生的俊美臉孔,冷冰冰開口道:「拿來!」

  南宮無咎沒有回答他,只是睜著眼睛,定定瞅著身前這幾乎和自己一般高,和自己有些相似但又完全不同的兄弟,「你說話還是這麼沖,不是告訴過你,即使身為一國之君,講話也要謙沖有禮嗎?」

  獨孤瀚哼了聲,「謙沖有禮也要看對象而定,隊你這種陰險狡詐、強取豪奪的卑鄙小人,根本用不上謙沖有禮。把九鳳玦還有母后還來!」

  南宮無咎一扯嘴,單手一揮,立刻有兩名女子扶著一名五十歲出頭的中年美婦走了過來。

  獨孤瀚屏息瞧著,瞧那女子搖搖晃晃走近,正想看清楚她的容貌時,卻聽到那中年美婦「啊」的一聲,跟著上前撲入獨孤瀚懷中。

  「皇上,你終於來了,臣妾已經等你整整二十六年,皇上、皇上!」

  這女人正是獨孤瀚的母親,當年被南宮無垢擄走的曹綠雲。

  獨孤瀚聞言不覺渾身顫抖,他知道自己和父親長得很像,可真有像到這種地步,連……初見面的母親都會認錯?

  南宮無咎柔聲說道:「娘,看清楚些,他不是獨孤雋,獨孤雋已經死了,他是獨孤瀚,是妳朝思暮想的兒子獨孤瀚。」

  曹綠雲無法置信地抬頭看著獨孤瀚,這才發現眼前這高大瘦削,相貌一如二十六年前般俊美的年輕男子,真的不是獨孤雋。雖然他和獨孤雋很像,但比起獨孤雋的斯文瘦弱,卻多了些強悍與霸氣;而且獨孤雋臉上是沒有疤痕的,這人臉上卻有一道疤痕。

  「你……你真的不是皇上,你是……瀚兒?」

  獨孤瀚默點頭,忍不住紅了眼眶,「是,母后,我是瀚兒,父皇早在十六年前就已經歸天了。」

  曹綠雲聽了腳下一軟,登即暈了過去。

  獨孤瀚大驚失色,連忙抱起她,「母后,母后!」

  南宮無咎劍眉一擰,上前把了把曹綠雲的脈搏,「不礙事,只是一時激動暈了過去而已,休息一下就會好。瀚弟、霞兒,你們和娘一同到裡頭休息休息可好?我讓他們準備了一些……」

  獨孤瀚慨然抱起母親道:「不必了,我現在就要帶著母后離開,請你把九鳳玦還我。」

  南宮無咎一怔,繼而搖頭,「不可能,我只答應把霞兒和娘讓你帶走,至於九鳳玦,很抱歉,說什麼我都不會還你的。」

  獨孤瀚冷冷一笑,「是嗎?我早就料到你會這麼說,你可以告訴我,為什麼不能把九鳳玦還我嗎?那是我的東西啊!」

  「我知道是你的,但我有我的苦衷。」

  「我不管你有什麼苦衷,我只是來要回屬於我的東西。把九鳳玦還來。!」

  南宮無咎退後一步,「不可能!不管你跟我要什麼,我都會給你,唯獨九鳳玦我是不會還你的。」

  獨孤瀚目光一冷,「既然如此,那就休怪我不客氣了!」

  楚霞衣一驚,急忙問道:「皇上,你想做什麼?」

  「他怎麼搶走我的九鳳玦,我就怎麼搶回來,來人……」

  楚霞衣搖搖頭,「皇上,南宮大哥是你的親兄長,你怎麼能叫你的軍隊對你的親兄長下手?」

  「哼!兄長?他如果有一絲做兄長的胸襟,又怎麼會叫我拿九塊九鳳玦來交換母后?這哪是一個兄長所應該做的?」

  「皇上,我不是想為南宮大哥說話,因為他那樣做是真的過分了些,不過南宮大哥真的有他的苦衷。」

  獨孤瀚瞪著楚霞衣,「霞兒,怎麼妳也為他說起話來?」

  「我不是為他說話,而是事實。況且,你才剛接回你娘,難道你希望她老人家看見你們兄弟相殘嗎?她這一生已經遭遇太多不幸,如果再讓她看見你們兄弟相殘,你想她會多傷心?」

  看著懷中昏厥不醒的母親,獨孤瀚的心陡然一軟,「我……」

  楚霞衣握住他的手,「皇上,算了吧!我們回去,好不好?」

  「可是九鳳玦……」

  楚霞衣轉頭看著南宮無咎嫣然一笑,又轉回來看著獨孤瀚,「屬於敦煌九鳳的東西,總有一天還是會回到敦煌九鳳手中,所以我們回家,帶著娘一起回家,好不好?」

  看著楚霞衣嬌美中帶著幾許堅決的秀麗臉龐,再看看懷中飽受夫死子散之苦的母親,獨孤瀚終究心軟了。「好,我們回家,我們帶著娘一起回家!」


作者: fatbibis    時間: 2014-3-17 01:02 PM


尾聲


  半年後的一個晚上,在泰和殿裡。

  獨孤瀚一手摟著楚霞衣,一手端著湯碗,對她又哄、又騙、又是哀求的道:「霞兒,行行好,把這藥喝了,嗯?」

  楚霞衣搖搖頭,美麗的臉上滿是堅定。

  「不喝,說什麼都不喝!」

  「妳不喝咱們怎麼會有寶寶?妳知道母后早盼晚盼,盼的就是妳早點有寶寶,所以乖乖喝了,別讓母后失望,好不好?」

  楚霞衣嬌俏地瞪著他,「就是因為要有寶寶所以才不喝,如果真喝了,就算我從現在開始和你恩愛到天亮,甚至早晚恩愛、成天恩愛,我也不會有寶寶的。」

  獨孤瀚一愣,俊美的臉上露出一絲狼狽。

  「妳……妳怎麼知道?」

  「我是幽天,你忘了嗎?縱使我不懂得醫術,但跟著大姊那麼多年,還看著二哥成天採藥、煉藥,不會也會了。」楚霞衣幽幽的瞅著他,「皇上,你為什麼故意讓我喝這種藥?你不要我為你生孩子嗎?」

  獨孤瀚輕輕一扯嘴,「當然要,但是女人生孩子就如同鬼門關前走一遭,所以我希望妳是在身體最健康的情況下有寶寶,不要妳再出任何狀況。」

  「可是事情都已經過了半年,我早好了。」

  「但是太醫說妳還要多養一陣子身子再懷孩子比較好,乖,聽話一點把藥喝了,然後讓我放心、安心地好好愛妳,嗯?」他低哄著。

  楚霞衣說不過他,只得就著他的手把藥喝完。

  看著她喝完藥,獨孤瀚很自然地動手解開她衣衫,準備再一次徹徹底底好好寵愛她一番。

  突然外頭有人喊道:「刺客,快來抓刺客!」

  獨孤瀚連忙跳起來,「霞兒,我去看看,妳留在這兒別亂跑。」

  楚霞衣笑了笑,「哪有那麼多耶律奇好怕的?放心吧!我跟你一塊兒去。」

  「也好,省得留妳一個人在這兒,萬一又出什麼意外,我可活不下去了。」想起那次親眼目睹她倒在血泊中不省人事,獨孤瀚心中依然隱隱作痛。

  他挽著楚霞衣的手來到外面,幾名侍衛已然圍了過來。

  「皇上,娘娘。」

  「刺客呢?在哪裡?」

  「刺客只有一個,大夥兒正守在有鳳來儀堵他,請皇上和娘娘放心。」

  她和獨孤瀚兩人對視一眼,難不成是他?

  兩人互相一點頭,旋即往來鳳來儀奔去。

  ※※※※

  還不到有鳳來儀,他們便看到成群的侍衛將有鳳來儀圍得水泄不通。

  「皇上,娘娘。」

  獨孤瀚問:「刺客呢?」

  「在裡頭,只弟們在想辦法逼他出來……娘娘,危險,娘娘!」

  原來楚霞衣等不及侍衛稟告完,便逕自踏入來鳳來儀。

  獨孤瀚眼看著妻子進入,也急忙跟了進去,生怕她再出任何意外。

  哪曉得他這急急忙忙一走,卻險些撞上楚霞衣,待他定下神來,卻也和楚霞衣一樣,讓眼前所看到的一切給嚇住。

  這是怎麼回事?

  為什麼……為什麼好好一座有鳳來儀會變成這樣?不但原有的陣法已經被破了,連同裡頭所栽植的花草、樹木、怪石也全都被破壞殆盡,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樣子。

  「這是怎麼回事?為什麼有來儀會變成這樣?」獨孤瀚不解的問。

  「是她,是她破去了有鳳來儀所有的陣法,一定是她,一定是她!」一道早他們多時進入有鳳來儀的白色人影,站在一叢敗破的花草中間喃喃說著,那是南宮無咎。

  乍見南宮無咎,獨孤瀚心頭一把無明火頓時燃起,這個討厭鬼還敢來!「南宮無咎,你……」

  楚霞衣拉住他。

  「別去,你沒瞧見南宮大哥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嗎?」

  獨孤瀚定眼瞧去,果真看到平時神定氣足、瀟灑倜儻的南宮無咎,此時竟像變了個人似的,幾乎教人認不出來。

  楚霞衣走上前,「南宮大哥。」

  南宮無咎回過頭,兩眼無神地看著楚霞衣。

  「她來過了,是不是?」

  楚霞衣搖搖頭,「我不知道大姊是否來過,但從有鳳來儀的情況來看,大姊確實來過了。」

  南宮無咎忍不住吶喊出聲:「為什麼?她為什麼這麼做?為什麼她連一點機會也不給我,為什麼?為什麼?」

  楚霞衣說道:「南宮大哥,你不要這樣,大姊這麼做一定有她的原因,不一定是因為你……」

  南宮無咎哈哈大笑,可那笑聲中,卻有一股令人為之傷感的淒涼。

  「不是為我?不是為我她又何必毀去天女辛苦所佈下的陣法?又何必毀去她從此不再踏出鳳宮的誓言?妳那狠心的大姊就是擺明了不肯讓我去鳳宮,不肯再見我了,不是嗎?」

  「南宮大哥,我……」

  楚霞衣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南宮無咎。

  南宮無咎陡然止住笑聲,對著楚霞衣說:「霞兒,告訴妳大姊,無論如何我一定要見到她,即使得付出一切,付出我的生命,我也要見到她!」

  說完,南宮無咎身子躍起,如同流星般向天際飄去,瞬間消失了蹤影。

  獨孤瀚不解地看著這一幕,「霞兒,這是怎麼回事?為什麼他會來這兒?他和妳大姊認識嗎?」

  「何止認識?他和大姊曾經是誓死與共的愛侶,只可惜……」

  「可惜什麼?」

  「沒什麼,這是南宮大哥和大姊的事,我們旁人根本沒有說話的餘地。倒是皇上,這裡該怎麼辦?」

  「什麼怎麼辦?」

  「這裡被大姊弄成這樣,該怎麼收拾呢?」

  獨孤瀚湊近楚霞衣壞壞一笑,攔腰將她抱起,往八卦樓走去,「有妳這能征善戰的敦煌幽天在,我何必擔心這有鳳來儀無法恢復舊觀?我現在倒是比較關心一件事。」

  「什麼事?」

  「有鳳來儀蓋好後,咱們從沒有來住過,今晚就在這兒過夜,嗯?」

  楚霞衣臉上一紅,「可是外頭有這麼多人。」

  「管他有多少人,總之咱們兩個關在裡頭生孩子,其他人就叫他們在外面守夜吧!」

  「皇上,這不好吧?還是先叫他們散去……」

  「好了!別說話,讓我好好愛妳!」

  楚霞衣果真不再說話,紅著臉接受丈夫的寵愛。

  至於外頭那一群又一群的侍衛是否有撤掉?那就不知道了!

  【全書完】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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